意身体,响屐舞最是伤脚,你看身上摔得青了好几处,这脚也肿了。”
我道:“哪里就那么娇气。”
说罢,我动了动脚趾,那里因为常年练舞而生了一块儿茧子,我又伸出因拨弄琴弦生茧的十指,虽不影响美观,但肉眼也看的分明。
梅姑看了道:“小姐还记得小时候和大小姐初开始学舞吗?先生说你天资并不如大小姐,但小姐自小便格外能吃苦。七月里正值酷暑,大小姐练到饭时便回去休息了,小姐练到天黑,汗流浃背的,仍不肯松懈。如此数月下来,连先生对小姐的舞艺都赞不绝口。”
我笑了笑,漫不经心道:“小时候倔强,事事都爱和长姐较高下,长大了才知道长姐当时都是让着我的。”
荷兮这时拿着舞衣过来,问梅姑道:“姑姑,你看这彩铃儿是绣在裙尾,还是腰间好?”
我看那衣服大半已成,只差最后一些装饰上去,对荷兮道:“自然是绣在裙尾易响。”
荷兮为难道:“可这裙尾是要接孔雀翎的,若再绣上小铃儿,倒叫人不知道看哪里,岂不是画蛇添足了?”
我仔细一想,她说的确实是这个道理。
梅姑接过衣服,拿起铃铛和孔雀翎比量一番,笑了笑道:“这个不难办,你把这小铃铛绣在孔雀翎的根儿上,既不夺眼,也能轻易甩动。”荷兮想了一下,惊喜道:“还是姑姑有办法!”
梅姑接过衣裳,亲自做了个样子,递给荷兮,让她按照上面的样子续下去。
梅姑对我道:“小姐不用着急,我和荷兮明日赶工一天,舞衣便能制成了。”
我点了点头,颇有些伤情地道:“这些天,还好有姑姑在我身旁……”
过了一日,梅姑已将舞衣绣成——绛紫罗裙外罩着宽大外袍,腰系暗色绸缎,罗裙褶皱间暗藏孔雀翎羽,穿上之后,即便不舞,也是焕然仙子般。
晨起着装一身舞衣练了一遍后,我遣散所有乐师伶人,沈登上前服侍,我望着湖水悠悠,背对他道:“是时候了。”
不出三日,褚公公上门道:“姑娘,这马上就到端午佳节了,皇上想着宫宴前先来行宫瞧瞧,打发微臣问问小姐可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告诉微臣。”
我翻了一页书,问道:“皇上什么时候来呢?”
褚公公道:“约莫午后从宫里出发。”
我眼神一暗,若午后出发,想来晚膳前才会到,那时日头已经下去了,论在外头赏舞并不如白日里好些。不过虽说白日里舞姿更清晰灵动,但若就着落日余晖,想来也不会差。我懒懒道:“知道了。”
褚公公这时神色回转,左右斥退了跟着的小太监,我见他神色郑重,便也挥手令一旁侍候的宫女退下。
褚公公此时轻笑问道:“微臣原不该过问此事,不过前路凶险,姑娘入汤泉行宫以来,厚待下人,微臣不愿看着姑娘枉送了前程。微臣问一句,姑娘是否有意入主后宫?”
我心里一惊,看着他的眼睛,强撑着问道:“公公此言何意?”
褚公公见我的反应,了然于胸,再一次问道:“微臣问,姑娘是否有意,入主后宫?”
我松下手中绣帕,身体不自觉的挺拔起来,他的神色已然明朗,我又何须隐瞒?
我笑了笑,说道:“是。”
褚公公听得此言,点了点头,忽然伸出手指,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一个字,我看着那个字,往日的疑惑此刻全部清明了。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缓缓行了个礼,对褚公公道:“多谢公公提点,华清谨记在心,若有来日,华清定不忘今日公公提携之恩。”
褚公公缓缓摇了摇头,道:“宫中人心多反复,望姑娘切记此点,万不可轻信旁人,便是微臣今日所言,小姐也该留下三分疑心,若能做到如此,微臣才能指望姑娘的来日。”
我听罢,郑重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