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渊看了眼脚边的水渍和药丸。
他原本在院子里看书,薛丁走之前给他备好了热茶,怕他不方便拿,还特意在他边上摆了张圆凳,茶壶和药瓶都在圆凳上,只不过他方才看书时没留神,打翻了茶杯,连平日里吃的药也撒了一地。
茶翻了是小事,但是药却得来不易。
那是太医院几位名医合力制出的解毒丸,能够压制他体内的毒性,每日服一粒,虽不能彻底根治,但能缓解症状,延迟毒发时间。
“道长若是方便,可否帮我捡一捡这些药丸?”宁渊问道。
“可以。”时羡鱼撑起手肘,整个人翻过来,然后跳下墙头,动作利落。
落地后忽然想起,隔壁院门没上门栓,其实她完全可以从门走进来。
算了,这不重要。
时羡鱼走过去帮他捡地上的药丸,圆不溜秋的,深褐色,闻起来有股浓重的苦涩药味。
她默不作声把药全部拾起来,放在桌上的木质托盘里,犹豫片刻,开口道:“你吃之前记得擦一擦,有点脏了。”
掉到地上沾了一点尘土,也没法水洗,只能用干净的帕子擦一擦。
时羡鱼估计他回屋拿帕子也费劲,索性拿出自己随身带的纸巾,递给他一张,可谓十分贴心了。
宁渊接过纸巾,眸底有浅浅笑意,“道长可否再帮一个忙,帮我进屋拿个杯子。”
“可以。”时羡鱼点点头,转身去拿杯子。
屋里光线略暗,东西不多,显得清贫。时羡鱼扫了一圈,没看见茶杯,末了打开墙角的斗柜,才找到一个杯子。
真可怜啊,如果这个也摔坏,书生就没杯子用了。
时羡鱼拿着杯子回到院子里,放在他身边的小圆凳上。
宁渊提起茶壶,给自己又倒一杯水,然后拣起一颗药丸含进嘴里,就着茶水吞服。
时羡鱼光是看着就觉得苦,也亏他眉头居然都不皱一下。
“对了,给你这个……”她递给他一块糖,好意说道。
宁渊看着她手里的糖,没有立即伸手接。
“牛奶糖,可以压一压苦味。”时羡鱼剥开糖纸,又往他面前递了递。
糖是白色的,一剥开来就能闻到奶香味儿,宁渊看了片刻,终于伸手拿起来,放进嘴里——果然很甜。
其实自他从这具身体里苏醒,就遭遇过数次暗杀,下毒更是家常便饭,因此任何入口的食物和水,都由身边的亲信动手,除此之外的食物和水,他沾也不会沾一下。
“多谢道长。”宁渊笑着问,“糖的味道很好,不知道长从何处所得?”
时羡鱼莞尔一笑,“我云游四海,偶然所得,你要问具体位置,我也不记得了。”
她以前是个撒谎都会结巴的人,如今编起瞎话来眼也不眨,行云流水一般自然,可见境界提升了不少。
“你那药丸闻着好苦,我还有不少糖,都给你吧。”她又在袖子里摸了摸,摸出一把糖来,透明的糖纸包着五颜六色的糖,像宝石似的堆在圆凳上,亮闪闪的。
宁渊忍不住笑了,“我见旁的道长,随身带的都是黄符朱砂,你怎么带了这么多糖?”
“黄符我也是有的。”时羡鱼又在袖子里摸了摸,摸出两个三角黄符,顿了顿,收回袖子里,“算了……都是驱邪防身的符,你用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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