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的何修懿非常清楚,《家族》这个剧组不会再跟他有任何联系,短暂的与世界级的导演、演员合作的日子已一去不返。
他必须承认,与左然飙戏是一段难以忘怀的经历,即使他只是一个小替身。他被对方的表演所感染,全身心地投入到剧情当中,发挥了自己拥有的极限并且看见了全新的可能。他穿梭了时空,对世界的感怀变得更加浓烈绵长。这种感觉在饰演帮助他拿到最佳男配的那个角色时都未曾体会过。只是……那些在顶级剧组中的并不属于自己的日子就像一道闪电,光芒无比耀眼,甚至可以劈开黑暗,却必然不可能是漫长的。
五天,已经是他能偷到的极限。
何修懿并未无为地沉浸在怀念当中,而是在离组的第二天便开始更加积极地寻找参演的机会。他很清楚,只有勤勉,才能帮他有朝一日真正加入如《家族》一般的剧组。
在尝过与左然飙戏的滋味后,继续浑浑噩噩显得无比艰难。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人,无意之中走到外面,在一片懵懂时,冷不防看见一辆灯火通明的列车在漆黑的暗夜呼啸而过,那种震撼和向往很难再从心中抹去。
他很希望……有天能够再与左然演戏,而后告诉对方,是在《家族》剧组当替身的日子让他变得加倍努力了的。
只是那个时候,左然也许早已经忘了他。
左然为人那么冰冷,大概……是不会记得的。
虽然有左然的联系方式,但是何修懿从来没有碰过那张三页的纸。他们两个人根本就不熟,主动打电话、发消息未免有“抱大腿”的嫌疑。他只是将表格小心地放在了床头的抽屉里,心里将“有一天可以若无其事地依照纸上的信息联系左然”当成重要目标。
倒是左然,有次错把短信发到他手机了。
那天,何修懿早上一起床便看见了条短信。上面只有十六个字:【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曷云能来。】
“……?”何修懿知道,这是诗经当中的一句话,意思是,看着太阳、月亮,我悠悠地思念。道路有那么远,他何时能回来。
接着,一分钟后,同一个号码又发来一条短信:【不好意思,发错人了。】
【发错?】
【沈炎戏中要对宋至念一句诗,李导认为编剧原先那句不好,让我挑挑自己念着有感情的,再和组里几个编剧沟通一下。有个编剧和你名字有些相像,我拿着李导的手机,看错字了。左然。】
何修懿脾气好,连忙说:【没事的。】
……
在离组大约七天后,何修懿十分惊讶地发现,自己处于了尴尬的中心。
那天,将他塞进了《家族》剧组的好友沈珩用愤怒的声音让他上网搜一搜他自己的名。
何修懿问:“发生什么?”
沈珩说:“你当裸替的事,被人给捅到网上去了!”
“……”何修懿坐在电脑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打下了“何修懿”三字。
第一条新闻是:【昔日最佳男配角如今已经沦为了裸替。】
第二条新闻是:【柳扬庭新戏替身竟为何修懿。】
第三条新闻是:【柳扬庭、何修懿官方盖章“相像”,何修懿自愿给柳扬庭当替身。】
社交媒体上边也有博主在发,不少水军不停转载这些东西。
何修懿将文章一一点开,看见了诸多“知情人爆料”,而后发现众多娱记都在用香艳的笔触“痛心”自己自甘堕落成为了个裸替。至于配图,放的是第一天穿浴袍时被偷拍的照片——只有那天,因为尺度不大,李导没有清场,很多人在。照片有些模糊,但还是看得清。
另一方面,柳扬庭自然显得与别的小鲜肉不同了——昔日最佳男配自愿学他演戏!一般来说,替身也都是奔着学演技去的,他们需要模仿“正主”在戏中的肢体语言。
光从文章、照片,看不出来是谁搞鬼。
何修懿搜索了一下柳扬庭过去的通稿,发现其中80%都是由最早刊登“裸替”事件的几家网站发出的,而几个同步爆料的微博博主,过去也时常po柳扬庭的消息。
何修懿知道了,柳扬庭讨厌他,希望自己再也没有前途可言。
究竟为什么呢?因为“耳光事件”让他脸面全无?所以希望自己更加名誉扫地?同时抬高自己?何修懿觉得有一点好笑。
他其实还挺淡定的,甚至还没有沈珩生气呢。
既然他是真的干过,被人知道也没什么,何况这个职业也没什么丢人。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在亲身经历了种种不公的待遇后,他仿佛回到了年少的叛逆期——主流越是嘲讽什么,他便越是为其背书。他想:裸替也是一种正规演员,为何总要承受污言秽语?
而且,跟着母亲在各个医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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