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是他的自我意识……”
麦洛奇纠正道:“潜意识,这就是我说的不定因素。嗯……但是对于他来说,可能只是做了一个梦,我来提取他的大脑深层意识而已。”
然后他又说:“不要这么可怕地看着人家嘛,当时在场的就我们几个人~我精心设计的美人你又不喜欢,只好这样咯~”
“那奥斯会不会想起做梦时候梦到的东西?”万一哪天他想起来了,岂不是很尴尬啊!
麦洛奇指天发誓保证:“绝对不会,潜意识中的景象比深度睡眠的时候做的梦藏得还深~人在睡觉的时候会做很多梦,大部分都不会记得的~就像你,也不会突然记起某天睡觉时候做的梦吧。”
鹿鸣泽听后默默坐在床上,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什么,他脸上温度又有要升高的趋势。
是潜意识……那就是说,那个“阿尔法”还是占了一部分奥斯顿的性格特征,他原来是这么温柔的人吗?
麦洛奇不明所以地挑挑眉:“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
麦洛奇见鹿鸣泽望着那架病床发呆,就故意逗他:“怎么~是不是上瘾呀~你还要见见你的虚拟小情人吗?嘻嘻嘻嘻……”
鹿鸣泽忍不住翻个白眼:“不需要!还有,你赶紧把他销毁!不许再用这个形象,不然我就砍死你。”
“这算什么,独占欲吗?嘻嘻嘻嘻~”
“滚!”
——谁都不要知道,这件事,他自己心里有数就够了。
这次去北城的事鹿鸣泽谁也没告诉,他回来的时候天也还没亮,瞅一眼睡在沙发上的奥斯顿,就悄悄爬回床上去了。
于是奥斯顿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在鹿鸣泽家里住到现在,那之后鹿鸣泽倒是没刻意刁难过他,他甚至学会了做饭,尽管只是简单的蒸土豆,但是比起刚来那会儿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样子,已经算得上很大进步。
时间长了,鹿鸣泽还真开始觉得这样挺不错的,每天做完事回来有饭吃,还有人帮忙打扫房间,重要的是不再是一个人吃饭了,不寂寞不孤单,小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滋润。
奥斯顿原本就讨人喜欢,脸讨人喜欢,又会说话,伤好了之后还这么勤快,就更加讨人喜欢了。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他负责赚钱养家,奥斯顿负责貌美如花?
鹿鸣泽美滋滋地想,其实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不单纯地走肾也不是不可以……人都掉在他家里了,哪还有放跑他的道理。他人还这么好,或许跟以前遇见过的那些不一样呢?
但是显然命运并不打算这样放过他。
有一天鹿鸣泽刚卖完肉,躲过巡警的追捕,突然见大街上一堆一堆的人,疯了似的往街角跑,鹿鸣泽不知道是什么引起这种骚动,看了许久看不明白,试图拉住一个路人询问情况。对方居然完全不理他,一把甩开鹿鸣泽跑远了。
鹿鸣泽望着大家往那处跑,思考良久,决定还是不去凑热闹了,奥斯顿说这些日子总饿得快,琢磨着应该是肚子里缺油水了,鹿鸣泽特地连骨头带肉地留出来一整条里脊,准备回家煮了吃……炒炒?大冷天的做个火锅也不错。
他拎着肉往回走的时候,突然有人逆着人流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见鹿鸣泽就大声喊:“鹿!!不好了!!!”
鹿鸣泽不生气的时候总是笑脸迎人,听他这样喊好笑地问:“怎么不好?哎,快到午饭时候了,他们都跑什么呢。”
那个人停下来大口喘气,然后指着身后大喊:“你家那个alpha!你家alpha出事了!”
“他能出什么事?”
“他跟人家打起来了!”
鹿鸣泽嘴角抽了抽:“他还学会打架了?能耐的……嗨,你紧张什么,我以为多大事儿,打就打呗,这街上成天介打架斗殴还少啊?被巡警抓走了?没事儿,等会儿我去捞他。”
“不是!”
那个人着急地跺脚:“他跟街上的人打起来了!不知道哪里冒出个omega,在大街上发情,可能受了惊吓,到处乱跑,信息素飘得满大街都是,整条街的alpha都疯了,还有几个敏感的beta也受到了影响!那蠢货现在被堵在死胡同里出不来了!”
鹿鸣泽一听这话顿时觉得心凉了半截,急忙问道:“说重点!”
那人接着说:“然后你家那个alpha,他在场,就跟他们打起来了!他……他太厉害了,下手还狠,打伤了好多人!你快去看看吧!”
鹿鸣泽手里拎着的肉啪叽一声掉在地上,这声响儿跟心碎声差不多。
——妈的,有完没完!又来这出!
“鹿……鹿!你发什么呆,还不快去看看。”
那个给他报信的人抓着鹿鸣泽的胳膊一阵摇晃,把鹿鸣泽给摇回了神,他看那人一眼,弯腰捡起地上的里脊肉,打个哈欠:“我去了有什么用,打都打了。”
那个人嘟囔道:“我当然不是担心你家那位,我担心街坊邻居。”
鹿鸣泽叹口气,笑眯眯地说:“行,那我去看看,打坏了得赔医药费,还得爷来收拾烂摊子。”
鹿鸣泽踩在覆盖着厚雪的路上,脚下软绵绵,心里滋味一言难尽。这贼老天总跟他做对,以前是被劈腿,现在八字没一撇,就安排个omega来给劈了,呵呵……及时止损,可喜可贺。
鹿鸣泽没问路,顺着人流往人多的地方走,很容易就找到案发地点,可惜他到的时候人差不多已经散了,只剩一些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叫唤的。有几个鹿鸣泽看着眼熟,好像是上次撞上枪口挑衅他的alpha。
鹿鸣泽在附近找了一圈,没看到那个传说中的omega,也没有见到奥斯顿。他只好从地上随便挑一个人,抓着领子拎起来问道:“那个发-情的o去哪儿了。”
对方好像认识鹿鸣泽,一见他的脸立刻指着身后矮墙结结巴巴说:“你家alpha打完人就抱着他跳墙跑了,我也不知道。”
鹿鸣泽笑着松开手说谢谢,他站起身望着面前的矮墙沉默一会儿,突然做了一个抛掷的动作:“操!”
他手里的里脊肉划过一道抛物线,被狠狠摔在墙上,墙面留下一块油汪汪的痕迹。
鹿鸣泽发泄过了之后,把那块摔墙上的肉捡起来,扔到之前的那人怀里:“这个送你了。”
“……不……我不要。”
“你不要?那怎么行。”鹿鸣泽笑着说:“我感谢你给提供情报啊,你不收,是不是想让我欠你人情啊?”
对方可能被他笑得跟生气一样的脸吓到了,赶紧把那块摔得乱七八糟的肉收起来。
鹿鸣泽站在矮墙面前,慢慢后退了一段距离,然后猛地冲上去,脚一蹬,胳膊一拉,就窜上了墙头。
他蹲在墙头上往下看,果然见墙根儿底下有一串明显的脚印,歪歪扭扭地往外延伸出去,脚印很深,看得出不止是一个人的体重形成的。
鹿鸣泽站起身,把手搭在眉间往远处看,就见那串脚印朝着雪原深处蔓延去了,再远处就被风吹着雪沫子掩盖了踪迹,只剩下白茫茫一片。
“呸!傻逼。”
鹿鸣泽往地上吐口唾沫,骂得很大声,不知道在骂谁。他骂完就从墙头上跳下来往回走——他才不去找人呢,这么冷的天,赤-身-裸-体地在外边干一下午甚至几天几夜……呵呵,听说omega发情期有七天那么久,那俩人最好一起冻死在外面。
鹿鸣泽把手揣在裤兜里,边走路边低着头踢脚下的雪,他走得慢悠悠的,走着走着突然想起威廉回来那天也是这样。
威廉还算有点良心,在军校惹了omega之后特地请假回来了一趟,把他叫到镇子口说,鹿,我必须跟你分手了。
啊……一切历历在目,言犹在耳,不同的只有,他跟那位抱着发-情中的o甚至连情侣关系都不是。
“嘭!”
鹿鸣泽一脚踹翻了个落地招牌,定睛一看,脑子里反应出“酒吧”两个汉字。
没错,是汉字,虽然他能看得出招牌上写的不是汉字,但是它反应到脑子里就已经是汉字了,而当他想要写下汉字的时候,写出来的却是对应意思的鬼画符。也就是说,鹿鸣泽失去了书写汉字的能力。
很奇怪,但是也很合理,因为他们说话的时候在鹿鸣泽听起来是奇怪的翻译腔,而非什么发音古怪的词。
鹿鸣泽曾经对此事百思不得其解,想多了就容易走进歧途,眼睛分辨的像素、耳朵听到的音波,在本质上都是相同的东西,他的这些零部件可以分辨它们与其他东西的不同,但是问题出在大脑,当这些电信号传回时,大脑里反应出来的却是自己熟知的汉字符号。
——因为太玄幻了,除了考军校那阵他动过笔墨看过书,其他时间都拒绝碰这些东西,鹿鸣泽觉得接触这个时间长了他说不定真会需要挂麦洛奇的神经科。
鹿鸣泽盯着那个招牌发呆,面前的门被向里拉开了,对方一脸怒气地冲出来,一见是鹿鸣泽,却愣住了:“鹿?”
鹿鸣泽赶紧收回脚,嬉皮笑脸地挠挠头:“叔,刚开门啊?”
酒吧的主人名叫尼特,已经上了年纪,灰色的头发中夹杂着一些银丝,他看起来五六十岁,但是按照这里人的年龄换算起来,应该会有一二百岁了。尼特鼻子很大,鼻头总是红红的,常年喝酒的人都会这样,有酒糟鼻。
酒在斯诺星属于高档消费品,不是每个人都能喝得起的,在这里连粮食都吃不上,酒就更加难以酿造,每每要从外边星球进口原料,酿造方法也是机密。
不过酒这种东西非常受欢迎,斯诺星常年寒冷,人们要在外做工,就要买酒御寒,整个南镇只有这一家酒吧能做得出酒来。鹿鸣泽是南镇少数几家喝得起酒的人之一,来的次数算得上多,所以跟这家混得很熟。
对方瞅了一眼凄惨地躺在地上还瘪进去一块的招牌,故意板着脸说:“是你砸了我的招牌?”
鹿鸣泽尴尬地挠挠脸:“我这不小心嘛。”
老爷子看透一切,朝鹿鸣泽摆摆手:“哼……进来吧,喝两杯。”
鹿鸣泽本来想说不,但是看见黑洞洞的酒吧里有昏黄灯光,顿时又有些兴致,就跟着进去了。
鹿鸣泽喝了大半天的酒,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一弯如银钩的纤细残月挂在空中,在寒季显得格外冷清。
鹿鸣泽扶着墙仰望那枚月亮,嘴角的弧度慢慢变得明晰——如果硬要举例斯诺星的一个优点,那应该就是天上这轮月亮了。但是其实它到底是不是月亮鹿鸣泽也说不清楚,应该是某个小星球被其他的星球遮住了大部分,从斯诺星上看它,要比从地球上看月亮更大更亮。
不过它大多数时间都是弯的。
“呕——!”
鹿鸣泽扶着墙猛地低下头,在酒吧吃的几根烤肉都吐出来了。他今天喝得着实有点多,扶着墙吐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吐痛快,鹿鸣泽只好蹲下来吐,但是他喝酒多,吃的东西少,胃里面都是空的,蹲下的瞬间觉得头晕,差点一头栽进呕吐物里。
鹿鸣泽反应敏捷地把脑袋别开,然后“嘭”地一声,他的脑壳撞在了墙上。
“啊……啊——我日。”
鹿鸣泽疼得半天没反应过来,一只手抓住墙上凸出来的石块,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脑袋慢慢趴在上面,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他摸了摸被撞的地方,有一点凸出来的感觉,居然撞了个包。
鹿鸣泽几乎要被自己气笑了:“酒真不是好东西……”
他嘟囔着发誓以后再也不自己一个人去酒吧喝酒了,拎回家的话还可以。
鹿鸣泽晕乎乎地走到自己家院门,他听见上校很凶地朝他叫了两声——这家伙,可能是闻到他身上的酒味,没认出他来吧。鹿鸣泽把手指放在口中打了声呼哨,然后朝大黑狗伸出手:“上校!过来!”
上校听清鹿鸣泽的声音,猛地往前一窜扑向他。鹿鸣泽用力揉他脑袋几把,心想有时候寄希望于某个男人,还真不如养条狗。
鹿鸣泽跟上校亲昵了一会儿,抬起头突然发现自家灯还亮着,不禁疑惑地皱起眉。
“上校,没好好看家啊?怎么让人闯空门了?嗯?”
上校听不懂鹿鸣泽的话,两只前爪扒在他身上,舌头耷拉出来冲着他哈气。
鹿鸣泽没心思陪它玩,尽管上校平日里很靠谱,从来不会让陌生人随便进门,但是也不保证它不会突然犯蠢。鹿鸣泽醉时也保持着高水平的警惕性,家里进人这种事不能轻视。他顾不上许多,随手拿起院子里的一根铁管快步走向自家里屋。
还没等鹿鸣泽伸手推门,已经有人从里面把铁门拉开,鹿鸣泽一见面前的人便皱起眉头:“你怎么在这里。”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奥斯顿几乎跟他一起开的口,两个人说完又一同愣住。奥斯顿先反应过来,他朝鹿鸣泽笑了笑,把门拉得更大一点,让鹿鸣泽和上校一起进来,然后将房门关紧。
“好大的酒气,今天跟朋友聚会?”
鹿鸣泽看见奥斯顿的那一刻脑子就混沌了,进了家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头疼地用手撑住额头——见鬼了,他怎么还回来,不是应该在某个地方陪那个omega解决发-情-期吗?
鹿鸣泽闭着眼睛沉默一会儿,没回答他的问题,反倒问道:“你为什么在我家。”脸皮忒厚了吧,难道要他把话说明白赶他走,到时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奥斯顿去倒了一杯水,坐在鹿鸣泽身边递给他——他们两人相处这些天,奥斯顿捉摸到鹿鸣泽很多不寻常的生活习惯,比如,他喜欢喝煮沸后稍微晾凉的水。
鹿鸣泽一身狼狈地回到家,还说这种话,不敏锐的人都察觉到有问题了,更何况是奥斯顿这种人精,不过他面上却表现得很轻松,微笑着把热水地给鹿鸣泽:“我不在这里去哪?之前你不是答应我,允许我在这里住吗,三天两头想赶我走啊?”
鹿鸣泽接过杯子,但是没喝里面的水——他一见奥斯顿这副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每时每刻都这么理所当然似的,云淡风轻的。
把他当冤大头啊?
鹿鸣泽把脸扭到一边不看他,阴阳怪气地说道:“不是我想赶你走,是您的上帝他老人家,不赏脸啊……”
“奥斯……”
鹿鸣泽话没说完,身后突然响起一阵软绵绵的呻-吟声,他没防备,条件反射地蹦了起来,回过神后立刻看向发出声音的床上。
床上堆着被子,被子底下一阵蠕动,然后从被头的缝隙里,露出一点点浅金色的头发——这显然是个人!
屋里居然还有人?!
鹿鸣泽愣了半天,心头火噌噌冒出来了——我靠!把人都带他家里来了?还真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猛地站起身,盛满热水的杯子摔在地上跌得粉碎,鹿鸣泽指着床上的人质问道:“这他妈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