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没再听我说话,文森特。”
曹云山捂住腹部,慢慢在她面前蹲下:
“我刚刚和你说的是……乔伊刚刚出去打电话了,用的是一种我不知道的语言,不过我听了一下他们对话的语气,应该会再打一会儿,因为乔伊的口吻很冷。”
……
李文森立刻坐直身体,低声说:
“我让你找的东西找到了没有?”
曹云山瞥了她一眼。
在这一眼之间,他漆黑眼眸里的戏谑和不正经忽然都消失了,之前耍宝的气质也从他身上彻底剥离,他望着她的眼睛如同深潭,竟然给她一种……深不可测的错觉。
“怎么办。”
然而下一秒,他又轻松地笑了起来,那种玩世不恭的态度,再次让她确信方才所见不过是错觉:
“我好愧对你,我什么都没有找到。”
“不可能。”
李文森和他离得极近,呼吸可闻,声音也压得极低,确保伽俐雷敏锐的探测系统无法检测到他们说话的确切内容:
“在这栋公寓里乔伊能藏东西的地方只有那个书架,你确定你全都找过了吗?”
“我确定。”
曹云山瞥了屋外一眼:
“但倒是你,你确定乔伊会把他与警方的合作资料和对ccrn的调查情报光明正大地放在你眼皮子底下?这太不可思议了。”
“不可思议才是乔伊,他以前藏东西的地方,你绝对做梦都想不到。”
西路公寓五号没有*。
他们的房间锁形同虚设,公共区域每天都在被摄像机记录,至于画室这些隐蔽处,乔伊能躲过她的视线,她也就能躲过乔伊的视线,他绝不会这么傻。
所以,在这间迷宫一般的公寓里,乔伊能藏东西的地方,只有一个。
李文森瞥向她右手边的书架。
——乔伊的珍贵手稿集藏柜。
她和乔伊的藏书大部分共享,除了这个柜子。
不是因为乔伊不让她碰,而是因为里面的书太珍贵,她从一开始就养成了不去碰的习惯。
当然,乔伊会把重要文件藏在这里的原因,还有一个
——指纹。
这里的书,每一本的表面都覆上了一层极细腻的薄膜,如果她带手套翻阅这些书,一眼就能看出她别有居心,而如果她不戴手套,就一定会在书的封面上,留下自己的指纹。
所以,乔伊一定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这里。
因为这个书柜,是即便她猜中了,也无法去动的存在。
……
“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个生活像无间道?还能不能好好的做房东和租客。”
曹云山叹了一口气:
“但是乔伊就不能把文件藏在ccrn外么?”
“这不符合乔伊的性格。”
李文森并没说她和乔伊已经闪电般订婚的事:
“他太聪明,我的逻辑水平在他面前不堪一击,他根本不担心我能找到他的文——”
她的声音卡住了。
因为曹云山忽然在她面前,露出了一个极其温暖而和煦的微笑。
“——路总是特别美,我也很喜欢那个教堂的景色。”
一秒钟的不到的停顿,她立刻无缝切换了讲话内容,流畅地、动情地说:
“所以你好好养病,争取二十四小时之内拆线,然后我们就可以一起去河边看那座小教堂的彩绘屋顶了。”
她微微笑起来,意有所指:
“你知道我相信你的吧。”
“我知道。”
曹云山捧住她的脸,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眼里瞬间闪现出谜之泪花,完美遮盖了他们为什么要脸对脸离这么近的原因:
“因为你是我此生唯一的朋友——李、文、森。”
乔伊:“……”
李文森:“……”
真的好想抽这个蠢货一个耳光来告诉他,你演的——太、过、了。
乔伊抱着手臂,平静地看完这对八年老搭档唱作俱佳的表演,在餐桌旁坐下:
“我是否应该给你们腾一点叙旧的空间?毕竟你们已经三天没见面了,想必有半辈子的话要说。”
“……”
李文森立刻倒回扶手椅,笑眯眯地对乔伊说:
“你最近电话好像很多,有麻烦事?”
“谈不上是麻烦事。”
但的确有点棘手。
毕竟在他的家族里就没有智商低于一百六十分的存在,每年一次的圣诞会面就像是门萨智商俱乐部的顶尖会员聚会一样闪闪发光,但又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与……挑战。
因为,没有人按常理出牌。
这样的家庭,在遇到一场婚礼时,总是有点棘手的。
比如他的舅舅约书亚坚持婚礼中不能有牧师的存在,但他的舅母坚持如果一场婚礼中没有牧师就绝不参加这次婚礼……而他母亲又坚持一定要在婚礼上看见他的舅舅,所以他还不能把这一群乌合之众直接从婚礼宾客名单中清理出去。
……
但这些都不是最棘手的事。
这场婚礼最棘手的部分在于——
乔伊瞥向李文森。
她从阁楼上下来时没有换裙子,白色蕾丝叠纱上还沾着曹云山的血迹,而曹云山不凑巧也穿着白色的衣服,身上也满是斑斑的血迹……这样两个人并肩沾着,居然该死的分外和谐。
“去把你的裙子换了。”
乔伊朝卧室偏了偏头
“再去把你的脸洗一洗,我们还不至于穷到付不起洗脸水,你这个样子有点惊悚,我会以为你们两个人同时遭到了追杀……”
“等等。”
李文森一晃神,忽然皱起眉:
“你刚才说什么?”
“去把你的裙子换了。”
“不不,不是这句。”
“我们付不起洗脸水。”
“再后面一句。”
“我会以为你们两个同时遭到了追杀。”
——没错,就是这句。
仿佛一道光照亮了她的脑海,之前被她遗漏的细节,像大海里浮起的船板,被她瞬间抓在手里。
然而,还没等她把发现说出口。
西路公寓五号的门口,忽然响起了七年来第三次,不请自来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