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李文森小心翼翼地说:
“你刚刚不知道发什么呆,红酒已经撒光了,你现在端的是一只空杯子。”
乔伊:“……”
……
手里握着钥匙,下一步,当然是找一扇带锁的门。
ccrn这种山旮旯里的房子便宜到不像话,换个同样偏僻的地方,两万块就可以买个三进三出的小宅子,前面自带山水湖水和风水。
这也就直接导致了,这里每个公寓,走廊真的很长,面积真的很大。
……
“一楼二楼也有洗手间,你为什么确定我们要找的是三楼的?”
三楼没有开灯,黑魆魆的一片,李文森捧着乔伊走在长长的走廊里,一点都不怕有女鬼从一旁窜出来……黑发红唇,惨白面孔,就她这副死样子,不吓到鬼就算好了。
“是因为布鲁诺比出的手势’3’吗?”
“不是,第一条线索是书架和小说,第二条线索是盥洗室,第三条线索才是3,3有其他用处。”
乔伊的脸即便盛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屏幕里也丝毫无损他的美貌:
“你记不记得曹云山公寓中间有一棵树?”
“当然记得。”
这棵树贯穿了曹云山的卧室,从屋顶穿出来,把原先的格局一分为二。ccrn建立之初根本没有规划房屋这一项,只潦草装修了一下,这棵树也因此保留了下来。
“这棵树就是原因。”
“怎么说?”
“还是第一句’水中立楼阁的栋梁’——栋梁beam,现在的意思是房梁,船只上的木材,但在古英语里的意思就是’’,鲜活的树木。”
“哦。”
李文森停在曹云山的卧室前,拿出钥匙:
“奇怪了,我记得西布莉大学时学的是数学相关的学科吧,为什么会用词源学来做密码?”
“西布莉?”
锁匙在锁孔中转动的声音传来,咔嚓嚓,咔嚓嚓,寂静的夜里如同小鼠啮食。
李文森手里的钥匙刚转一圈,就听耳机里乔伊说:
“谁说这个密码是西布莉写的?”
……
李文森手里的钥匙停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有些密码像锁,一把锁配一把钥匙,有些密码像交响乐,有主线和副线……但这只是说的好听,在一首诗里藏不相干的两段密码是极其外行的做法,比如你手里这首,很明显前四句藏着一个密码,后四句藏着另一个密码。”
他把电脑转过来,上面赫然是西布莉案发现场照片,不知为什么和刘易斯发给她的不一样:
“西布莉在在第四句做了一个小小的笔记。”
两根细微到几乎看不清的竖线。
李文森眯起眼:
“这是……复纵线?”
“没错。”
乐谱中,在强拍面前用来划分节拍单位的垂直线叫小节线,而划在音乐作品明显分段处的两条同样的小节线叫双纵线,也叫复纵线,用来表示乐曲告一段落。
“西布莉在大学里主攻数理统计和编程,据说找到过一次性密码本的破译方法,是最早一批研究人工智能的人。而电脑语言的解密和加密某种程度上就是古代密码学的发展后身……她专业学过密码学。”
乔伊收起电脑,淡淡地说:
“你觉得一个能胜任三重des解密加密的女人,会做出这么一个业余的密码?还偏偏是语言学的密码?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个密码是她做的,她又怎么知道曹云山房间里的书在哪个位置,钥匙放在哪里,玩偶放在哪……还恰好把这些都编进一首诗里?”
一首诗恰好对应一个人藏东西的所有地点,中彩票都碰不到这种巧合。
唯一的解释就是……
“有人根据《圣经》里的这首诗布置了这些线索,借西布莉之手,刻意引我们走这条路。”
深秋初冬的夜晚已经有些凉了,漆黑一片的长廊里只有窗外星辰落下的光芒,树影在地面上沙沙摇晃,平静里透着几分毛骨悚然。
“还是有哪里不对。”
李文森眉头慢慢锁起:
“能随意进出曹云山公寓,且学过语言学的人只有曹云山自己,总不可能……”
……是他自己写了密码来揭发他自己吧?
然而还没等她话说完,她手里的手机忽然发出一个提示音……她的手机只剩百分之十的电了。
“把视频关掉。”
乔伊立刻说:
“电池的不靠谱程度超出你的想象,它百分之三十的电都能自动关机,视频太耗电,万一它真的关机,你切记要小心曹云山的伽俐雷,它不正常……”
仿佛就为了验证电池的不靠谱程度似的,乔伊话音未落,她的手机立马麻利的闪了两下,黑了。
走廊顿时沉进一片黑暗。
曹云山的门上安着一面古典镜子,有点像豪华宾馆里的电梯门。李文森把手机放回口袋,接着方才被打断的动作,慢慢把钥匙转到了底。
“咔哒”一声,门锁开了。
楼下的报时钟在同一时刻传来午夜的钟声,沉闷的声响穿透耳膜,在寂静的夜里沉沉坠落,仿佛有回声。
——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又回来了。
李文森拔.出钥匙,手放在门把手上,不经意地抬起头——
金属质感的镜面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下一秒,她手里的钥匙“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
ccrn另一头,西路公寓五号。
“先生。”
伽俐雷缩在一边,小心翼翼地说:
“夫人是又遇到生命危险了吗?”
“不。”
乔伊盯着手里的忽然断开连接的手机,好一会儿才从扶手椅上站起来,拿过衣帽架上的外套大步向玄关走去:
“她今天不会遇到危险。”
“那您为什么出门?”
“接她回家。”
“没有危险为什么要亲自接她回家?”
“因为要下雨了。”
乔伊瞥了一眼窗外,从门边的雨伞桶里拿出李文森绣银鹤的黑色长柄伞:
“她不会遇到危险,但她等一会儿会很狼狈。”会非常非常地……狼狈。
“这点伽俐雷同意。”
伽俐雷浮到他身后:
“但伽俐雷不同意上一点……凡事都有意外,您怎么能如此确定,夫人今天不会出意外?”
……
夜晚的星空从山河那边垂落,无数星座在星河那头交相辉映,三千年前古巴比伦人看到的是这样,三万年前的尼安德特人看到的是这样,他看到的也是这样……万事万物都有既定的规律,规律本身也不过隶属于更高级的规律,日月东升西落,山河交替往复,所有的偶然只不过是必然中的幻觉。
所以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死于意外。
他们真正的死因,不过是算得不够准。
……
“她不会死,因为有人早已定下了她死亡的时间。”
乔伊俯身系鞋带:
“你还记得蓝宝石、珍珠和祖母绿的哑谜吗?”
“记得,爱丽丝小姐尸体上挂着的三种宝石。蓝宝石英文从古法语saphir演化而来,可以衍生至’星期六’,白珍珠的英文起源于拉丁文pernulo和古代波斯梵语,意思是’大海之子’,而祖母绿在圣经《旧约》被认为和耶稣的复活有关,意指’重生’。”
伽俐雷恭敬地替他打开门:
“伽俐雷没记错吧。”
“没错,但你漏了爱丽丝死的房间号,1704。”
李文森真正的生日。
漫天星光下,乔伊抬起头,轻声说:
“还没发现吗?这一串密码连在一起就是——李文森,星期六,在大海里,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