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知道。
知道她为什么会来到,知道她和muller的交易,知道为什么要和他悔婚,也知道她很可能活不过一个月——或许是意外,或许是谋杀,总之她会死在一个周六,地点是。
但是她什么都没有问。
他也什么都没有再提。
这已经是两人间心照不宣的默契,她从不问乔伊是怎么知道她的秘密,乔伊也从不过分逼问她那些她不想说的事情。反正乔伊是万能的,除了分不清什么时候应该放醋,什么时候应该放盐,他什么都知道,也会在默不作声的时候把一切都安排好——比如,今天是周六,他就磨了她一天,一直从清晨磨到午后,总之就是不让她回。李文森实在无聊,就挤在吧台上尝试用牛油果和芝士做他要求的quesadilla,墨西哥煎饼。
说挤,是真的挤,这套房子明明很宽敞,房子原主人却不知为什么非要把厨房吧台设计得只有几平米大,乔伊修长的腿站进来就去了一半,她在碾压牛油果的时候,几乎是紧挨着他才能动作。
“我说。”
五分钟后,她终于无法忍受这个狭窄的空间:
“你能不能像个真正安静的美男子一样,坐在那边餐桌上等着开饭?”
“不能。”
乔伊靠在橱柜上,顿了顿,俯身拿出一只打火机:
“你迫切地需要我帮你的炉子点火。”
……不,上帝原谅我不需要。
她的前未婚夫又不是从哪个时代跑来的远古生物,世界各地的米其林餐厅都多少涉足过几家,没道理不知道现在用的都是电磁炉,早已过了点火生饭的年代。
他好像也发现这个借口有点奇葩,下一秒就对牛油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种奇异的被子植物门双子叶植物纲合瓣花亚纲柿目山榄科水果叫什么?”
“……叫牛油果。”
不巧你每天早上都要吃的东西。
李文森按住额头,简直是用对幼稚园小孩的语气在哄:
“我说真的乔伊,你非要和我挤在五平方米不到的地方说话?我在你脖子上系一块餐巾,你去餐桌边乖乖坐着好吗?”
乔伊以极大的科研兴趣研究完了牛油果,这才转身冷淡地瞥了她一眼:
“不好。”
“……”
“文森,我所拥有的时间,就只有这短短两个小时。”
吧台是温柔的灰色,雾蒙蒙的光线从窗外洒进来。他比她高许多,两人面对面站在狭窄的厨房里,她要踮起脚才能够到他。
乔伊望着她巴掌大的脸——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看见他眼中的感情汹涌如同浪潮,就快抑制不住,要把她淹没。
而下一秒,他已经垂下眼眸,俯身轻轻把她拥进怀里。
“就在一个月前,我也从没想过现在这样的困境——等我们回了西路公寓五号,你又会和我保持距离,我想亲吻你想的快发疯的时候,居然还要瞒着家里的电脑。”
李文森手里拿着锅铲,一动不动地任他搂着。
男人冰凉的嗓音像冰镇的橄榄酒:
“抱歉,我不是很擅长找借口。”
因为七年前,他从未想过,他会这样、这样地去爱一个人。
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他要找尽全世界的借口,才能和她多呆哪怕一分钟……才能看着他的小女友穿着他的衬衫,洗碟子、切菜,亲自下厨为他做quesadilla。
他好像把他被抛弃的那段时间换算成了秒,要一秒一秒从她身上补回来。
小客厅里满是熟透水果的香气,浅绿色的牛油果和土豆泥搅拌在一起,她的手指握着木勺,一下一下地旋转,间或撒上芝士碎,空气里弥漫着淡奶油甜腻的香气,甜得人心里发痒。
“乔伊,盐。”
既然不能把他赶出厨房,李文森干脆使唤起她超高学历兼全世界最聪明的前男友。
下一秒,一小瓶海盐递到她手里。
“乔伊,芝士没有了。”
记忆中似乎经常听到这个名词,乔伊在吧台上搜寻了一下,凭着渊博的词源学背景和灵敏的嗅觉准确地找到了芝士。
“乔伊,迷迭香。”
李文森打算做个朗姆酒酸奶芝士冻,一边当着他的面俯身在柜子里找酸奶,一边说:
“还有,看看台子上有没有朗姆酒。”
……哦,俯身。
这是危险的举动。
她非常非常瘦,小小的一只,穿着他贴身的衬衫也觉得空空荡荡。俯身的时候衣摆散落,他站在她身后,能清晰地看到她漂亮的线条,顺着他昨晚吻痕的方向,一直延伸向别人不可知的尽头。
有点……口渴。
怎么喝也喝不够,怎么填也填不满的……渴。
他盯着她,目光越来越幽深。
李文森又催了一句朗姆酒,乔伊头也不回地从身后架子上拿出一瓶,却没急着地给她,只是打开瓶盖,轻轻抿了一口。
下一秒,他直起身,站在李文森身后,修长手指极慢、极慢地翻转——
琥珀色的液.体,在半空中划过一条澄澈的弧线,慢动作一般,在她脊背上迸溅开来。
浓郁的酒香,一点点渗透肌肤,又顺着她的长发滴落。
苍白皮肤,漆黑长发,迷迭香。
李文森身体蓦地腾空而起,落在冰凉的吧台上。
她刚起床未曾换衣,下.身只穿了一条维多利亚的蕾丝系带内裤,乔伊在抱起她的时候已经拉开了那条黑色冰凉的细绸缎,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曲起她一条纤细的腿,身体滑进她的身体。
——
“我很渴。”
她身上满是朗姆酒的香气,金色的酒液渗透了她身上的白衬衫,极暧昧地勾勒出她身上的曲线,透过薄薄的织物,可以清楚地看见她起伏的胸线和小巧的肚挤。
乔伊保持着这个姿势,慢慢俯下身,吻了吻她心脏跳动的地方。
“我在沙漠里走了太久,可你总是不让我下雨。”
他的吻一点点流连在她锁骨,身体却还停留在他们相融之处,不往前,也不后退,只是极其难耐地与她厮磨,声音好听得要命:
“所以我很渴,很渴很渴……你是否能施舍给我一杯酒?”
李文森:“……”
一点点。
他只是进来了一点点,她已经觉得灵魂随着他的动作颤动了一下……所以这是在闯进来后再征求她的意见,询问他能不能进来?
还有什么,我在沙漠里走了太久,可你总是不让我下雨……
这个世界上怎么有人能把“我想抱你,可你总是不让我.射”说的这么……优雅文艺?
乔伊低沉的嗓音好听到犯规,她毫无招架之力,他只是贴着她的耳朵说话,她就忍不住抓紧了身下的桌布,要咬紧牙关才能不喘.息出来。
而这反应,显然是默许。
亚洲人和欧洲混血的基因差异在此时凸显了出来,即便已经非常适应,但他慢慢进入她时,仍有种要把身体从下至上,一点点分裂开来的错觉。
他进入地这样深。
仿佛变成了一棵树,要在她身体深处扎下根来。
李文森抱着乔伊,白色衬衫滑落至手肘,极致的愉悦不可抑制地涌起,在血管中翻腾不休——他像夏季的暴雨一样降临在她的身体深处,小小的吧台已经一片狼藉,柔软的芝士混杂着体.液,被他揉烂在她隐秘的地方,胡萝卜、西兰花噼里啪啦落了一地,朗姆酒顺着她的脖颈流淌至她的尖端,又流进他的嘴唇。
锅里的炖牛肉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泡。
厨房吧台上顶端是光滑的镜面吊顶,无数个她折射在镜子里,无数个乔伊折射在镜子里,她只要睁开眼,就能清楚地看见,乔伊是如何俯身,一寸一寸亲吻过她的皮肤,又是如何把她抱起,像是要把揉碎进骨骼一般深深地进入她的身体。
她在床上,真的很乖。
除了不喜欢主动和发出声音,基本上他想要什么样的姿势她都会给他,想玩什样的花样她也都配合,如同她对生活的态度,疼就忍着,痛苦就揭过,她的目标如此明确,除了真相,什么都丢掉,什么都不要。
这样的顺从太不像她,让他忍不住怀疑,她不是因为深爱才如此纵容他,而是因为无谓……她根本无所谓。
……
“有一件事,我一遍又一遍地追问你,但你从未给过我明确答复。”
乔伊抬起她的下巴,无机质宝石一般地双眸对上她的:
“文森,你爱我吗?”
没人回答。
李文森向后仰到极致,背脊弯出一道惊人的弧线,无声地张开嘴,漆黑的长发从背后滑落下来。
喘不过气,不能呼吸。
她的空气里都是乔伊、乔伊、乔伊。
……
他修长的手指放在她的咽喉上,慢慢收紧,又轻声问了一遍:
“文森,你爱我吗?”
……
李文森闭上眼,还是没有回答。
冰凉的海水慢慢从脚底漫上来,沾湿裙摆,没过咽喉,涌入口鼻。
身体就像浮在大海里,手指拼命想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她的脸色逐渐因为缺氧而染上一抹病态的嫣红,却仰着脖颈,极其顺从地把咽喉暴露在他手指下。
……
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可怕的女人。
乔伊只觉得自己的手指在细微地发抖。
下一秒,他蓦地松开手,转而紧紧抱住她。
“就算这样……就算这样,李文森,你也绝对不能像这次这样自作主张离开我。”
她要敢再说一次分手,他可能真的会忍不住把她锁起来,锁到她乖为止。
灰蒙蒙的天色下,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执念让人心惊:
“我知道那台系统会怎么做,只要你不离开我身边,你就绝不会死,听见了吗?”
——
她死在七个小时后。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开一个全省条线经验会,我在大家激烈的讨论声中,我盯着对面五十岁领导的脸,默默地构思出了这出床戏。
敢举报,哇一声哭给你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