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乱纷纷的没个头绪。正如他所说,我本生于扬州一个富商人家,父亲经营茶叶生意,家道本是极殷实的,只是在一次父亲投资遭骗后,竟然落了个倾家荡产,父亲急气之下当即吐血而亡,母亲亦晕晕沉沉病卧在床,我上无兄长,下无弟弟,唯有一个妹妹,面对如狼似虎的债主们,除了卖房典地再无他法,临了,无从安身,只得和妹妹一起典身进了龚府为奴,挣些银子供养病弱的母亲。
小姐龚明月一见我和妹妹就喜欢上了,将我们姐妹都留在了她的身边,只是小姐的命亦是苦,她的身子薄弱,又摊上一个极爱势利贪富贵的父亲,在明知当今的皇帝是个暴虐的昏君时,亦费尽心机的要让她去参加今年的大选秀,以图女儿飞上枝头成凤凰,好带着他一跃而上,飞黄腾达。
小姐背地里偷偷哭了多少次,我是知道的,只是再怎么样的劝慰,都显得苍白,她身子本就不好,加上抑郁成性,渐渐的就卧床不起,药石无效起来。
今天夜里,小姐终于熬不住,去了,我心里难受的同时,亦是替她高兴的,若万一被选上了进宫受那昏君的折磨,倒不如这会子就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去了的好。
只是我再没有想到,老爷竟然贪图富贵到如此胆大妄为的程度,他竟然,他竟然想让我替小姐去参加大选秀。
见我久久不语,管家的脸色慢慢的变了起来,“云雾,你可想好了,你要是不去,那就只能让你妹妹去了,老爷说了,因你大些,平日里也沉稳,这才将这个飞跃枝头当凤凰的机会给了你,别人求都求不来呢,你可别不识好歹。”
“龙井,”我听他说起妹妹,顿时心中吃惊,脱口道,“不,不能让龙井去……”
管家笑得阴沉而又奸诈,分明是已捏住了我的软肋般的,“舍不得妹妹去那么远的地方,那就只好你自己去了……”见我脸色发白,却依旧不肯点头,他咬牙又加了一句,“你可别忘了,当初你的典身契上,签的可是死契,要是你惹恼了老爷,别说是将你送给哪家老爷当妾当奴,就算是卖去勾栏院当婊子,也不过是老爷的一句话。而如今让你去参加大选秀,那是多少人也求不来的好事儿,一旦选上了,那可就是娘娘了,你要是不认抬举,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他这样时而软时而硬的话,让我的心里仿佛有千万斤重的石头沉沉压着,龚老爷的狠虐我是知道的,他为了寻觅富贵,连亲生女儿都能拿来当踏脚石,又何况是我。
事到如今,哪里还能许我说个“不”字,我深深的叹了口气,只好道,“可是话先说前面,到时选不上,却不能怪我。”
见我终于软了口气,管家的神色一松,脸上也就有了笑意,“你果然是个聪明又懂事的,不枉老爷抬举你一场,嗯,只要你尽了心,老爷是不会怪你的,”说到这儿他站起身来,向我道,“从今儿起,你就不用再去干伺候人的活儿了,在这里安静的等着,我安排好了,就来找你,记着,这事儿对谁都不能说”说话间,他急急抬脚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