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才想起那人还站在身后。她回过身去,向他一礼,道:“有劳公子看顾,却不知他为何会如此?”
那人轻笑一声,道:“我也是来赏花的,见这小童倒在丛中,便让这园中的小婢去寻他家人。”
家人?千寻不由多看了他两眼,只见他面色坦然,挂着的笑意。遂点点头,道了谢。那人却从身后的石桌上拈了朵曼珠沙华,递给千寻,道:“他手里捏着这朵花,想是要给你的。”说着,他看了看天色。“我今日正要离开此处,时辰差不多了,这就少陪了。”
千寻请他自便,转身要去看阿凌,却见他已腾地坐起,看着亭外喊道:“又是你!你又来抢我的花!”他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自己却全然不知,只是喊话的声音有些沙哑,自己也是一愣,转眼就见到了看着自己的阿寻。他一瘪嘴,委屈道:“阿寻,我给你找了朵好看的花,上次被他骗走了,今天他又来!”
千寻有些无奈地摸摸他的头,手里还捏着那人递给她的花,放到阿凌地眼前安慰道:“不是在这里吗?”说道这里,她忽然噤声,直直看着手里的这朵花。虽同样是鲜红色泽,细窄弯曲的花瓣,底部却长了密集的黑斑,从花心向外延伸,渐渐稀疏。探出的细蕊上,环着一圈圈密纹,若不细看,却是极难分辨。
千寻面色微沉。这哪里还是什么曼珠沙华,分明是一株伽蓝偈!难怪阿凌会提早毒发,伽蓝偈不正是此毒一味药引么。思及此处,千寻抬头要去寻那人,却已不见了他的踪影。再问那小婢,却是一问三不知。只觉阿凌拉了拉她的袖子,道:“阿寻,你怎么不问我?几日前我就找到一棵这样的,觉得好看,哪知他跑了出来,说也想要。”
千寻用素帕包了那花,塞进袖子里,才转头问道:“你是在哪里找到这花的?”
阿凌眨了眨眼,有些神秘道:“我可找了许久呢,就这颗和别的不同。”说完,他有别开脑袋,扬起下巴,得意洋洋地等千寻继续问他。哪知千寻沉吟了半晌,才道:“我们回去吧。”说完,便走出了亭子。
阿凌看着她走出去,有些不服气地跺了跺脚,只好跟上,一路歪着头生闷气。没走出几步,就听阿芜叫了一声“苏公子”。他抬头看去,见千寻歪倒在花丛中,压到了一片曼珠沙华,白色的身影沉没在了一片鲜红中。阿凌急忙跑了过去,扶起千寻肩,只见她面上泛白,双眼无神,身体向下滑去。
“阿寻!”阿凌一双杏眼瞪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千寻扯了扯嘴角,笑道:“送我回幽篁居,别让人靠近我。”说罢便头一歪,竟是晕厥了过去。
浑浑噩噩间,千寻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少梦,只觉得脑仁隐隐作痛。当她醒来时,那些梦已经记不得了,只觉浑身无力,嗓子里干得冒烟。
她看了看床边的帘子,断定自己是睡在幽篁居,略一转头,就见阿凌趴在床边,睡得正香。白皙的小脸上有些红色的压痕,嘴角还流着口水。千寻轻笑,侧身用膝盖顶了顶他的头。阿凌动了一下,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气,一个懒腰伸了一半,就见到千寻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阿寻,你醒了!”阿凌咧开嘴笑了起来,头发有些蓬乱。他伸出手来,摸了摸千寻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非常慎重地点了点头道:“嗯,确实好了。”
“帮我倒杯水来。”阿寻失笑,撑着自己坐起,见阿凌飞快地跑去桌边,又端着茶杯回来,眼里亮晶晶的。喝了口水,千寻问他:“我睡了多久?”
“你病了两天!”阿凌纠正她。
“唔,那这两天都是你在照顾我?”千寻把空了的杯子递给他,示意再来一杯。
“自然是我!”阿凌高高兴兴地又端了一杯水来,水还是温的。“我还让妙衣找了退烧的药来。这两日你总是烧着,也不见醒。”
“咳,药?”千寻一口水呛住,咳了起来。阿凌忙跑来帮她拍背顺气。她缓了缓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药?”
阿凌一瘪嘴,答道:“煎了半天的药,结果你一口都没喝下去。我又不敢让妙衣喂你,差点以为你好不了了。”
千寻这才呼出口气来,心道幸好这小子没给自己乱灌药,也还记得不让人近身,想了想又觉不对,问道:“那我是怎么回来的?”说着看了看阿凌不高的身材,满脸都是不信他能将自己搬回来的神色。
阿凌眨了眨眼睛,半晌,才支支吾吾道:“那个叫随豫的后来又回来了,说是掉了把扇子,我就顺便让他帮忙把你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