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石壁后的俞琳琅听风绍晏走远了,才大大喘了口气,转头向陆鸣玉问道:“他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陆鸣玉摊手说道:“你是来给他送茶点的,怕什么?”
“对对对,我是来送茶点的。”俞琳琅连连点头,“刚才那是什么人?我听他提起大师兄了。”
陆鸣玉叹了口气,答道:“那是桐山派的掌门肖重吟,这你都不知道?南天门,北桐山,剑法双绝。论起当世剑法大家,除了我们掌门和三位长老外,就数桐山派能与我们分庭抗礼。师姐,戚长老的授业课,你都打瞌睡了吧?”
俞琳琅听了,屈指敲在陆鸣玉额头上,瞪眼怒道:“谁说我瞌睡了!戚师叔的大嗓门里,谁能睡得着!”说着,她一把夺了食盒,走出石壁,向石阶上走去,却是往清心阁的方向去了。
陆鸣玉揉着额头跟上,见她像是真的生气了,只好苦着脸想着怎么哄她。才走出几步,就听山下传来马蹄声和人声,他回头看去,见到了熟悉的身影。他急忙拉住了俞琳琅,说道:“你看,谁来了?”
俞琳琅被他一扯,险些栽倒,正要作色,回头见到了山口前的人,面色渐渐缓了下来。
山口处,沈季昀跳下马来,转身看着后面一人下马。那人穿着竹青色的长衫,发上簪髻,面目清淡。他下马的时候身形有些不稳,沈季昀立即伸手去扶他。
俞琳琅扯了嘴角,冷冷笑道:“我当是谁来了,原来是姚家的那个闷葫芦。”
……
萧宁渊见到姚恒的时候,还是暗暗吃了一惊。他听沈季昀说过,姚恒回了缙川养病,却不曾料到姚恒病得这般重。三人坐在摇光亭中,山风微凉,姚恒每隔一会儿便要咳上几声,身上还披着件斗篷,可就算他穿了再多的衣服,仍能显出他极度消瘦躯干。他每咳一次,苍白的面上便会泛起些病态的红晕,脸颊微微凹陷,颧骨显得突兀起来。
姚恒去京中求学,也不过是年初的事,因长期习武,他体魄还算强健。一年不到的时间里,竟能使一个人变得如此狼狈。
萧宁渊唤了守卫弟子送来些热茶和屏风,这才问道:“怎么病成这样了?”
姚恒喝了口热茶,喉咙一痒,又咳了起来,一口水呛住,整张脸都憋得通红,沈季昀连忙拍着他的背脊替他顺气。好容易止了咳,他低眉敛目地捧了茶盏暖手,说道:“有劳大师兄相询,上个月感染了风寒,拖了些时日。”
“怎么说也是个习武之人,况且听说你年前回缙川行了弱冠礼。”萧宁渊微微一顿,还是说道:“也该仔细照顾自己的身体,对你母亲来说是尽孝了。”
姚恒低着头,枯瘦的十指笼着茶盏,骨节分明。茶水端来时还是滚烫的,他却紧紧攥着杯沿,像是身处寒冬一般渴望着热源。沈季昀看着有些不忍,正要开口,却听姚恒淡淡道:“大师兄教诲,恒谨记在心。”
一时三人无语,风过石林,摇光亭中的屏风晃动了两下,从云梦崖下传来两声山椒雀的啾鸣。
沈季昀暗叹一声,说道:“大师兄,多亏了姚师兄帮忙,袁景异袁师兄的事情有些眉目了。”
萧宁渊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
沈季昀道:“我按照卷宗阁的记录,到了缙川去找袁师兄的家,可那间农舍已经易主,几番查探才知,姓袁的农户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消籍了。多亏了姚师兄,我们才能在县司借阅户籍册。原来户主犯了偷窃罪,被□□半年,没想到在狱中病死。那家的妇人跟着就疯了,被人发现吊死在家中。官府查验是自尽,又无亲戚前来收尸,耽搁久了,便道是袁家无人了,所以消了籍。”
“袁师弟从未提起过这件事,五年前也未曾回去奔丧。”萧宁渊道。
沈季昀微微点头,道:“是,袁师兄的卷宗上确实没有这样的记载。我觉得奇怪,便和姚师兄找了乡邻询问,得知袁家人丁单薄,袁家户主没有兄弟,老年得子,非常喜爱。这家的儿子十多岁的时候得过一场大病,差点死了,恰巧遇到位游历道士,烧了道符说是去了邪祟,把人从阎王那儿抢回来了,还赐名景异。”
“有意思的是,袁家的儿子被救活了,袁家却不如先前那般和睦。乡里人都说,每隔几天就能听到袁家夫妇的争吵声,袁家的妇人更是性情变得乖张起来,索性就被关在了房中,很少出来。才过了一年多,袁家穷困潦倒,袁景异被送到了天门山学艺。最初两年,乡里人还见过袁景异回来,之后就再无音讯。袁家夫妇变卖了不少家当,最后连房契和田契都抵了出去,可以说,五年前袁家已经一贫如洗。有乡里问起他们的儿子,那家的妇人便会疯疯癫癫地摔东西,说儿子早就死了。”
沈季昀说完,看着萧宁渊。姚恒依旧低眉敛眉,十指拢在温热的茶盏上,指甲上泛着青紫色。
萧宁渊沉吟片刻,说道:“此事太过蹊跷。袁师弟每年确实有半个月的时间不在山上,说是会老家省亲,去年也回去了的。沈师弟,你确定缙川没有另一户袁家了吗?”
沈季昀看了看姚恒,答道:“我也怀疑过,会不会是碰巧弄错了,磨着姚师兄和我一起去了缙川府尹那儿。也多亏了姚家的面子,找到了几个老文书,花了两天的时间将卷宗都翻了。姓袁的农户在缙川总共就三家,另外两家确实没有袁景异这样一个人,连年纪相仿的男丁也没有。”
萧宁渊面色凝重起来,问道:“给你的锦袋用上了没?”
沈季昀从桌上端了杯茶,喝了一大口,说道:“这事便让姚师兄说罢,布匹的事情我也不太懂。”他放了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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