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九容了。
“放心。以三师兄之能,没有他摆不平的事,师兄里没有比他更靠谱的了,他随即应变的本事还在境界之上呢。”我想唐九容大约是让什么机关阵法绊住了,不过这不值得紧张,他在五界之中名声之所以大,便是出门在外从未吃过亏,越境杀人之事屡见不鲜,大家提起他只有一脸敬畏的份。
“嗯。”络络强调,“我的乾坤袋还在他身上,我只是怕他弄丢了。”
不得不说,唐九容是个抢手货,络络这边才刚关心完,夏紫灵便缠着掌门师父说要去找他,掌门当然不会允许,于是便抛出大量的纸鹤去探索。
“这天书陵可真够大的。”纸鹤一时折返不了,我对着漫天的繁星,有些疲乏地靠着络络小寐。
然后我就让一声巨响给惊醒了。
只见遥远的天际升起了耀眼的金黄色光束,持续不断地,集中于一个方向,像是求救,也像是指路。大家顿时松了一口气:没有发出红色的危险信号,就说明唐九容此刻还算安全。
“走吧。”掌门师父望着那个方向说道。
“且慢。”白夜忽然直起身子道,“我方才神识离体游荡了一圈。里面的路错综复杂,有大量的剑气漩涡,极容易将人卷走,倘若有修为低微的弟子误入漩涡……”他意有所指地带了我一眼,“那就糟糕了。”
他说:“我建议星位以上的弟子进去,其余的留在这里。”
这分明就是在针对我!
“不行!”我信誓旦旦地说:“我要进去看天书碑!”顺便揭露你这个魔君的真面目。
为了寻求支持,我厚着脸皮跑到曲寄微身边,拉着他的衣角道:“我会一直跟着小师叔的,有他保护我,我一点也不怕。”面对曲寄微僵硬的目光,我不停地朝他使眼色,快点头,我才不想留在这里干等着,天知道白夜是不是有阴谋。
曲寄微让我瞪得没有办法,只好和掌门保证道:“我会看着她的。”
白夜讨了个没趣,他盯着我的手道:“……既然如此,那便上路吧。”
我们按照唐九容给的方向选了最左边那条路,确实如白夜所说,一开始还能在低空飞一会儿,一刻钟往后,一道道逼人的剑气便随风而来,曲寄微拉着我往下跳,刚在一块凸起石块上站稳,右手的小指上便是一麻,我下意识地扬起手,只见上面系了一根细长的红线,红线的另一端连着白夜左手的小指。
“这是什么?”
“这是千里引。一旦走散了,便把灵力凝聚于小指,千里引感应到你的所在,会瞬间把我拉至你身前。”白夜说话的当口,那根红线虚化成一束红光,逐渐消失不见,我的指头上只剩下一圈淡淡的红痕。
千里引?没听说过。只是这用法听起来好生耳熟。
白夜轻笑道:“有段时间仙界流行豢养灵宠,为了不让宠物跑远,主人总是要给它们系上一条‘驭灵锁’。只可惜驭灵锁的范围实在有限,比遛狗差不了多少。我瞧着有趣,便做了一根类似的绳子,感应距离可达千里。”
“你……”我气得话都说不完整了。
他说谁是灵宠?谁是狗?
我伸手就要去扯那条看不见的红线,白夜扣住我的手腕道:“千里引只此一根,用一次要消耗我十年修为,谁家主人舍得这样待宠物?”我怕有人注意到我们,自然是不敢有大动作,默默地抗议了片刻,手上松懈下来。
他还不放心,嘱咐我说:“省着点用。”
我觉得我迟早有一天会被他气死。
不敢劳动白夜大驾,那晦气的东西能不用就不用。我一路跟紧曲寄微,他在旁边开道,我别提有多省心,不论多强大的剑气,他都能挥刀拦住,脚下也从不会踩错,导致踏空陷地,最重要的是他专注于周围的形势,绝不会胡说八道惹人生气。
“我们第三次走到同一个地方了。”偶尔开口说话,也是具有建设意义的,“这些路纵横交错,看似杂乱,却是蕴含着阴阳相克,五行相生的机理。”
经过一番推算,曲寄微道:“天书陵就像一个大星盘,我们每一次走错路都会回到中五宫。从方位来看,九容所在的地方在震三宫,正是五界之中魔界的代表,我想,他一定是在那里看到了魔界碑。我们要去魔界碑,不能单看他的信号位置,而是要想办法找到中五宫到震三宫的路。”
他在空中画出了一张紫薇星盘图,一道白光弯弯曲曲地描绘出了我们所走的路线,原来他一直在记录这个。
我以为我的术数在密宗中算是数一数二的,但没想到真正需要用到的时候,还是差了点意思。
掌门师父和曲寄微在前面认真推演,很快就依据魔界碑算出了五界碑各自的位置,要怎么和唐九容汇合也用绿光标示得明明白白。望着那幽光闪烁的星盘,不光是本门弟子,就连白家人都露出了可以称之为崇拜的神色。
唯有白夜冷眼旁观。
问他有什么意见,他说不如走直线,遇到不通的路,凭曲长老大造极的能耐,直接炸开就是,反正天书陵是个被天界遗弃的地方,炸坏了也不会有人管的。我只能说,这人不但没有把青魄看在眼里,还把天谴当作笑话。
有了星盘的指引,我们果然没有再走重复的路——我们走了更远的路。
天大亮时,我们所站的地方是乾六宫,这离进门的方向很近,离天书碑的方向很远,白鸦大感诧异道:“这怎么可能?”我也觉得不可能,且不说曲寄微和掌门算错的几率有多大,我自己跟着推演,所得的结果是一样的。
白夜冷笑道:“所以我说,不如把路直线打通,反正已经有人抢在我们前面搞了破坏,就算真有天谴,那道雷指不定会劈谁。”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曲寄微走到一块青苔前蹲下,他比了比上面凌乱的脚印道:“新的。”
白鸦问:“这条路我们之前来过吗?”
掌门道:“绝无可能。”
那就是说,这地方除了我们,还有别人。我惊疑不定地望着白夜:“你是说,星盘上的路被人改过了,有人故意要我们走错?”
……
一阵冷风吹过,脚底下传来了阴寒可怖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