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荣晨将那几封书信尽数扔到宫桦面前,双手撑着龙椅,身子微微前倾,看着宫桦道:“宫桦,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宫桦被人强行按着跪在地上,从没有过的狼狈,面如土色,哆嗦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殿上没几个人在意他这副模样,就算他不来,凭着那些证据也是早就可以定罪的了,现在所有人在意的,是宫家最后的下场。
叛国之罪本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就像三年前的顾家一样,一夜血洗也不为过。
可偏偏,宫家多了个宠冠后宫皇后娘娘。
更戏剧性的是,皇后娘娘还有了身孕。
宫家便成了皇亲国戚。
株连九族?
难不成还要算上皇室?
可若是不严惩,又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被宫桦污蔑致死的顾家将军府满门忠烈。
毕竟...当初尚为九皇子的百里荣晨,三年前顾家没出事之前,同顾家嫡女也是有过婚约的。
最后,不还是...难逃一死吗?
群臣之中知道这事儿的人不在少数,只是在顾家灭门,登基为皇的百里荣晨又娶了宫家嫡女之后,所有人便选择性地忘记了这件事儿,再加上后来宫月出备受恩宠,宫家扶摇直上,便更没有人说出这事儿来讨人不爽了。
而如今三年之后,历史惊人的相似,又该怎么处理?
底下所有人都默默将视线垂于地面,耳朵却竖着,等着听对宫家最后的处置。
百里荣晨无声掐进了掌心。
黏腻的鲜血在拳心漫延开来,他只觉得心口也是血腥一片。
他何尝不想让宫家所有人给顾家陪葬?何尝不想让宫月出为他死去的爱情陪葬?
只是,他不能。
不仅是因为他还需要噬情咒来迷惑背后那些人,更重要的是,这些天他很多次明里暗里试探过顾长歌的意思,该如何处置宫月出,和那个孩子。
他怎么会猜不到长歌的心思。
她一向鄙视甚至仇视那些不负责任的男人,无论是因为身为原因。
偏偏......
我想让她死。
可是,长歌,你用你的态度保住她的命。
我不愿,却也只能如你所愿。
今后这半生百里荣晨枉顾天下,只为你而活。
便也为了你,做那个全天下最不负责任、却也是你眼里负责任的男人。
“既然如此。”百里荣晨半阖起冷眸微微仰着头,冷如寒冬腊雪彻骨的声音在无极殿空旷而寒凉的大殿内响起,“丞相宫桦叛国之罪定罪,革除丞相之职位,三日后斩首示.....”
“不行!”宫桦后知后觉歇斯底里的声音夺喉而出,他说的是“不行”而不是“不要”。
他满头长发尽散,脸上疲老之态显露无遗,眼底却尽是绝望的疯狂。
“不行!皇上你不能这么处置我!”没有以臣自称,而是“我”,他又道,“我不是宫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