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北龙省工学院在全国来说都是一个比较知名的大学,尤其是“工业与民用建筑”专业,很多优秀的教授都是国家级工程的设计师。萧寒报这个志愿时还不知道这些,他只是对老家四合院的喜好才随手填写了,他还不知道这个专业基本没有女孩子报。
入学报到好,睡在他上铺的郝运来嬉皮笑脸:“萧寒,你知道咱们专业这届有几个女孩子吗?”
萧寒摇摇头,心里嘀咕“有多少跟我也没关系。”
“四个”,郝运来伸出四根手指头,我去查过了:“四朵金花!”
等到军训结束,各系各专业人员到一起上课,萧寒才发现这四朵金花是多么“鲜艳”——萧寒很少伤人,话语与行动都是如此,这话就是郝运来说出来的:“Oh ,my God.人家都是百花丛中最鲜艳,咱这“四朵金花”在仙人掌中也不显。”
后来毕业后,有时候聚会郝运来会在大庭广众下讲这“四朵金花”:“我们专业三十六人,就四个女的,最奇葩的是到大学毕业我们这“四朵金花”都没对象,就没人追!“
这时候萧寒就会接一句:“运来都不追,谁会追?”
于是笑成一片,郝运来一点都不生气,笑得最畅快。
也难怪,天天都是各种力学课程,而后就没完没了的画图做设计,一般女孩子根本就不可能吃得消。再加上是工科大学,全校男女比例本就失调。入校后大家都会知道一个顺口溜“经管院的楼财院的饭,龙大的姑娘工学院的汉”,后面还有一句,萧寒听着不舒服,后来给韩笑说起,她笑着说差不多吧——“警校的流氓满街窜。”
经济管理学院盖了一栋很虎气二十层的教学楼;财经学院的食堂基本都是北龙省南部一个城市的人承包,那的人对吃很讲究;北龙大学基本都是文科专业,舞蹈音乐美术外语系都是美女如云;工学院就是男孩子多,也稳重;警校呢都是子弟或者关系进去的,一个个牛逼哄哄,啥也不怕。
这些东西基本都是郝运来给萧寒灌输,大学期间萧寒最好的朋友就是他。一是性格互补,二是郝运来的父亲是省里二胡大师,老子英雄儿好汉——从小耳闻目染,再加上他父亲的严格要求,郝运来的二胡水平也很不错。迎新晚上开场就是郝运来的一曲《赛马》。
郝运来五短身材,头大、耳朵大、鼻子大,单独还能对付看,如果跟萧寒走在一起,真就跟武大郎与武二郎兄弟。他不爱学习,但人豪爽心胸宽,根本不在乎这些,天天吃饭打水吆喝萧寒一起,周末还会拽上萧寒去他家打顿牙祭。
投桃报李,每次考试郝运来肯定早早去占座位,而后萧寒坐前面他跟后面,萧寒每每心照不宣稍微照顾下,大一大二郝运来的基础课也就及格混过去。到专业课,都是小教室授课,只要不是太过分,各教授们都很忙,懒得挂学生,还得补考出题太啰嗦了。有哪时间搞个设计多好,名利双收,赚得盆满钵满多好。
自大一开始,郝运来失恋就成了常态,刚开始萧寒还会给他开导开导,而后一起去吃个饭喝个酒了事。后来郝运来自己都懒得提,偶尔萧寒问起来“医学院联谊宿舍的小张怎么不来找你了?”,郝运来就嘿嘿笑:“分手了呗。”
他是省城户口,将来肯定分配在省城,而萧寒是地市来的,必须综合排名本专业前五名才有留省城指标。这也不是问题,萧寒每学期考试都是本专业第一,再加上文艺汇演、加入学生会加分等,留省城如探囊取物——这个萧寒就没想过,直到韩笑写信告诉他说自己要去北京警察学校进修本科,是省城边远地区派出所的代培指标,他才当回事,因为他一定是要跟亲爱的韩笑生活在一起的。
萧寒随即回信,他能感觉到韩笑这封信的平淡,但又不愿意多想。仍旧是首先汇报自己这两天的生活,而后保证肯定争取留省城的指标,最后他提出疑问:你当时不就是咱县里的代培吗?毕业不是就回去当民警,怎么又争取到去北京的指标,将来还能回省城?
转眼就是大二暑假,萧寒与韩笑原本还约好假期一起在县城学个驾照,这一下所有计划都搁浅。因为韩笑在信里说,她估计很快就动身去面试,假期也都在北京学习、训练。
寄出信后,萧寒也懒得假期回去,一个人孤零零在四合院,相思成苦,很不好受。于是郝运来就跟父亲说了下,帮他俩在省城找了个音乐培训班,带一帮孩子唢呐与二胡基础课,收入不菲。
直到放假,萧寒也没有收到韩笑的信,此后每天累哼哼带完课回到学校,他一定是先去门房看看有没有信(放假后信件不再派分,都在学校大门房,自己翻取),但次次失望。宿舍里就他一个人申请了假期留校,长夜漫漫总是让他胡思乱想,想最多的是韩笑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了?
假期转眼就到了一半,实在忍不住,萧寒给韩笑的父亲单位打了个电话,韩所长笑呵呵的告诉他韩笑刚刚到北京了,这是个好机会,临末他还跟萧寒说:“你们好好努力,我退休去省城找你们安享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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