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他又低头去看怀里的女人。
尽管她当时并没说出最后两个字,可白檀也能猜到,她是想问他,是不是恐高。
她怎么会知道。
那个只有几岁的少年,曾经多少次被困在这没有出路的地方。
让他记忆犹新的不是对深渊的恐惧,而是一种在脑海里根深蒂固的绝望。
高塔里的楼梯,是他后来命人炸塌的。
为了将恐惧、绝望之类的无能的情绪统统甩在身后,为了做一个真正能主宰自己命运的人。
——那种失去重要的东西并且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会纠缠一辈子。有机会圆满的话,就不要口是心非。
——白公子,你知道用打火机烧掉一页纸需要多久吗?
——哪怕我捡上来你转手就扔下悬崖都没问题,但是,它不应该丢在别人手里。
……
——难道你就没有身不由己、力不从心的时候吗?
是谁的话语轻柔婉转,一下一下随着他的脉搏震撼着早已沉寂的心。
苏妲己。
你知不知道我讨厌你。
讨厌你的巧笑嫣然,讨厌你的自以为是,讨厌你轻而易举地挑破那些与你无关的秘密。
明明都放你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白檀抬眸望向窗外逐渐昏暗的天色。
小时候,他觉得最难熬的事,就是独自一个人坐在塔顶,眼睁睁地看着光亮彻底消失。
十几年后的现在,他抱着怀里高烧昏迷的女人,再面对如此场景,心头却是一片沉静安然。
他闭了闭眼,俯下身,在他耳边低声道:“素素,你再坚持一会儿,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怀里的女人没有回答,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
休息室里,策划倒了杯水递给沈露,“沈小姐,你去歇一歇吧,你都快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自从发生了意外、半截断裂的绳梯从塔上坠下来已经有将近十个小时了。
没有人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出,惶惶然地等待着救援队的到来。
尤其是沈露,连妆都来不及卸,就在这里等着、盼着。
虽说谁也摸不清白公子究竟是怎么想的,但在他正式和这位姑奶奶划清界限以前,仍旧没人敢怠慢她。
沈露第一天晚上就熬了夜,这时脸色憔悴得厉害,粉底和腮红都盖不住,她勉强一笑,“没事,谢谢您,我还撑得住。”
“露露!”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Gina神色激动地跑了进来,“他们下来了,直升机把他们救下来了!”
沈露蓦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策划放下水杯转头就走,沈露刚要跟上,却被Gina拽住了胳膊,“露露,你等等。”
沈露皱眉,“有什么话以后再说,我要去看看白檀。”
“可是……”Gina的目光略有闪烁,为难地挤出一句,“白公子和苏妲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