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里复杂的感觉,就这么抱住他,轻声说:“谢谢。”
男人低笑,“谢我什么?”
——谢谢你记得,也谢谢你的用心。
难以启齿的话变成浅浅的摇头微笑,“你有给我爸爸准备礼物吗?”
他为她拉开车门,“一个我这样的女婿够不够?”
妲己撇着嘴,“白先生你很自恋哦。”
“嗯。”他不动声色地看她一眼,发动了车,“下次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的笑收一收,不然很容易让人误会,嫁给我白太太也很得意。”
“是啊。”妲己毫不避讳地承认,“我是很得意。”
男人怔了下,望过去,她对着车窗不肯看他,一句话轻得雁过无痕,可他还是从车窗的倒影上看到了她星芒璀璨的眼睛和含羞带怯的脸。
那一瞬间,他忽然想,这就是要和他过一辈子的女人。
……
苏邺对他们的婚事没有太大的异议,大约是白檀作为女婿表现的尽职尽责、温和有礼,既不让人感到疏远,也不随意得失礼。
而且他的身家背景也确实没什么可让人挑剔的。
所有的所有都好像在演一出写好剧本的舞台剧,顺利得让妲己不免恍惚。
待夜幕降临,白檀提出该带妲己回去、不要再打扰老人休息时,苏邺才对妲己道:“你去帮爸爸把护士叫来。”
妲己微愣,看着爸爸手边的呼叫器,又看了眼白檀,得到对方肯定的眼神,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起身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两个男人,气压瞬间低了许多,白檀表情平静,立于病床边,开口,语气沉淡谦和,“伯父有话要对我说?”
苏邺脸上的笑容亦是褪去,苍老的病容覆盖着显而易见的疲倦,很难让人想象出这是当年在商场上厮杀驰骋的一方霸主。
“有生之年能听到堂堂施、白两家的少董称我一声伯父,”他笑了笑,“也不枉此生了。”
云城新崛起的势力中没有多少人知道施家和白家的关系,不过苏邺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他就是少许知情人之一。
白檀也不觉得惊讶,脸上始终都是宠辱不惊的淡然,“伯父说的哪里话。”
苏邺打量着他,以风雨飘摇的岁月中沉淀下来的犀利,却发现自己看不透面前年轻而成熟的男人眼底的深沉,不禁笑了,“好一个后生可畏,雪客要是看见你如今的出息,大约是要后悔的。”
白檀脸色未起太多变化,黑眸中却隐隐有裂开缝隙的痕迹。
“当年施公嫁女是云城多大的盛事,光是流水宴席就摆了将近三个月,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苏邺仍是笑,“如果不是我一时大意,让狼心狗肺的贼人钻了空子,素素出嫁时的盛景,估计也和当年别无二致吧。”
白檀听着他的话里有话,眼中凝起颜色深暗的雾气,“我和素素的婚事不同于当年。”
“你是在跟我保证?”
“是。”白檀道,“我保证。”
床上的老人闭了闭眼,“你的聘礼呢?”
男人淡淡地笑,“请伯父开口。”
“我要你在这里签字。”床上的老人目光矍铄锐利,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一份文件,“这原本是给萧锦帆准备的。”
白檀接下,面不改色地看完所有条款,视线在文件的台头处逗留许久,薄唇稍稍勾起,“离婚协议?”
老人颔首,“素素喜欢谁、想嫁谁我干涉不了,但是坦白来讲,我不认为你娶她的目的很单纯。”
男人听着,没说话,也没反驳。
老人继续道:“素素是个女孩子,论心机手段,她斗不过你们这些人。这份协议你单方面签下字,交到她手里也不会生效,只是我做父亲的多给她留了一条退路罢了——如果往后她感觉到在这段婚姻里过得不幸福,随时都可以全身而退。至于里面提到的那笔钱,也不过是保她下半辈子无忧无虞,白少董应当不会吝啬。”
男人年轻俊美的脸上露出些许似笑非笑,“如果我不签呢?”
老人也是同样的笑,笑里锋芒不减当年,“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