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他们交代,只想先躲几天,缓缓。”徐阿姨自然拍胸脯保证谁也不透露,姥姥看着孟琦琦小脸儿干瘪的只有一巴掌大,心疼地说:“多少吃一点,不然人顶不住啊,早上还有点稀饭,小徐啊你快去给她热热,再窝个蛋。”姥姥说着回头看看屋角的老式座钟,怜惜地对孟琦琦说:“你妈过来还得一个钟,你去踏踏实实吃点东西,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放心,没人去你那个屋。”
孟琦琦洗过澡回到自己的小屋,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束新鲜的玫瑰,鹅黄的花瓣含苞待放,花枝上的刺被悉心修整过,这肯定是姥姥叫阿姨拿上来的。花瓶旁边有一个巴掌大的相框,里面是十二岁的孟琦琦,梳着两只麻花辫,打着蝴蝶结,穿着公主裙,冲着相框外面快乐地傻笑着。床上铺着白底小紫花的床单,枕头旁边摆着她小时候最喜欢的毛绒玩具,里面有一只从小搂到大的布偶熊,早已掉了颜色;还有一个黑乎乎的蒙奇奇,那是表哥送给她的,那年他去北京上大学,说发现了一个跟她一样名字的玩具,惊人地贵,可还是咬牙买给她了,那时候她刚十六岁,开始有人给她写情书了。她一本正经地当做没看见,可是那些浪漫的情愫却抑制不住地生长,她的单人床的一边靠着一整墙的书柜,少女时最惬意的时光就是钻在被窝里偷偷看漫画,幻想着还未发生的酸酸甜甜的爱情。然而再回首却发现懵懂和期待才是最美好的,可惜,千帆尽过,一切都回不去了。
这间小小的屋子承载的是那个不经世事,还没有遍体鳞伤的孟琦琦的所有回忆,她需要在这里被治愈。
回到姥姥家的这段日子,孟琦琦终于恢复了睡眠,只是时间不太固定,程度也时深时浅,有时候醒来日上三竿,有时候睁眼却是月牙西斜,有时候更分辨不清现实和梦境的区别。清醒的时候孟琦琦就抱着猫看姥姥画画、插花儿,或者看徐阿姨灵巧的手揉捏出各种面食。隔两三天爸爸或妈妈总会打电话,不等他们多言,孟琦琦就会用忙项目来搪塞他们。都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分手远远不是两个人的事,孟琦琦一想到迟早要面对父母,就觉得生无可恋。
每天中午姥姥的三个子女都会轮流过来,每次有人来孟琦琦就躲回自己的小屋里,戴上耳机和世界隔离,但等人走了,姥姥都是一副被烦透了的表情,止不住地唉声叹气。
“还不都是那些个事儿,你大舅妈就是小家子气,以前催命鬼一样逼你哥和小蔓要孩子,把人小两口逼散了,现在你慧慧小嫂子好不容易怀上了吧,她又天天嫌人家毛病多,不忌嘴,非要按她的意思来,她做饭又那么难吃,还不让人家到外面吃,她那些个思想啊早就过时了,还不如我老太婆与时俱进呢!”
孟琦琦回来后姥姥也有了倾诉的对象,“再说你小舅妈,哎,当初就跟她说你小舅是个浪荡子,她偏不听,觉得她全情付出就能换浪子回头,现在可好,跟个祥林嫂一样天天哭哭啼啼的,你小舅能乐意回家吗?她呀,又不愿意离,那就守着儿子好好过呗,非要栓住你舅,你舅谁能栓得住啊,不然也不会和你姥爷闹到断绝关系。”
“所以啊,还得是亲闺女吧,小棉袄呀,是吧姥姥。”孟琦琦抓着一把瓜子一边听姥姥发牢骚,一边心不在焉地磕着。
“你妈妈呀,最不省心了,年纪也不小了,这心气儿啊还放不正,不说她,自己的孩子说起来更来气!”
话音未落,就听着院子里的门铃响了,还没到午饭时间,孟琦琦猝不及防,转头三步并作两步就跑上了楼,冲进自己屋子锁上门。楼下的动静听上去是小舅妈来了,心想着估计又是老生常谈,就伸手从裤兜里掏手机想听听音乐,结果口袋里空空如也,手机就放在楼下刚刚嗑瓜子的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