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赶到的时候,她已经跌进崖下的深潭中,你就衣衫不整地站在崖边,我问了你一路,你都不肯开口,也不肯跟我走,反而坚持回宫,完成了你晚上的大婚仪式……千夏,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慕容绝俊朗的脸颊上现出几分痛苦的神色,又试图来拉她的手。
“我们是什么关系?”颜千夏把手背在身后,又问。
“我们……”慕容绝怔了怔,随即苦笑起来,“千夏,我喜欢你,尽管你从未给过我机会。但是我这一世,拼尽全力也一定要保你周全,不让你受到任何人的伤害。”
颜千夏看着他的眼睛,想从这双略含忧郁的双瞳里看出什么秘密,这双眼睛微微有些褐色,像琥珀一样透亮,真诚、渴盼……
“千夏……”他又拉住了颜千夏的手,颜千夏挣脱出来,转过身对他说道:“你走吧,我现在还走不了。”
“为何?”慕容绝讶然问道。
“不为何。”她挥了挥手,冷冷地说道:“你若不走,我便叫人了。”
“千夏……你……”慕容绝还想争取,颜千夏却冷冷地剐他一眼,这眼神冰冷绝情,慕容绝呆了半晌,只好叹了口气,沿原路回去。
风声啪啪敲打着窗户,颜千夏钻进了绣着彩凤的锦被里,把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池映梓从未说过慕容绝喜欢她,所以她不信慕容绝的话,慕容皇家没一个好东西,这天下她只信池映梓一人。
她多想池映梓能转换心意,接她出宫,而不是让她独自行走,学什么药典,当什么屁的大尼姑。
“娘娘,太皇太后送点心来了。”宝珠手里端着一盘糕点走进来。
颜千夏爬起来,抓起了纸笔将今儿慕容烈的话原原本本写下,让宝珠交与了莲素。
慕容烈和老妖妇越斗,她才越安全,她只需要把这水搅得更浑一点,再浑一点……
突然间,颜千夏觉得好累!
——
阳光暖暖。
颜千夏练了会儿字,又侍弄会儿花草,今儿慕容烈没来找她的麻烦,空气都清新了不少。也不知道老妖婆收到她的条子,会出什么招数……最好立刻派人给慕容烈下毒、割他的手指……颜千夏正幻想得爽快时,宝珠笑眯眯地捧着一只红漆描金的盒子进来了。
“公主,皇上又赏您宝贝了。”
“啥宝贝?”
她瞟了一眼,若值钱,今后还有些用处。
宝珠笑吟吟地打开了盒子,乐滋滋地说道:“ 这么沉,肯定是明珠,前儿卫国进贡了鸡蛋大小的夜明珠,肯定是给公主您了……啊……”
宝珠尖叫起来,作呕的血腥味儿立刻在空气里散开,颜千夏也差点没吐出来。哪里是明珠,是一只糜烂的手掌,手掌上还戴着老妖婆宫中特有的玉戒子,还有一张染血的信纸,是她昨晚写给太皇太后的密报。
“快丢掉。”颜千夏的心沉了又沉,丢了剪子,拿了把艾香丢进了香炉里,熏熏这满殿的腐臭味儿。
“公主,皇上是什么意思?”宝珠已经吓得哭了起来。
颜千夏坐在桌边,呆呆地看着艾草烧起的细烟,看来这半年下来,慕容烈已经掌控了全局,太皇太后已非他的对手。
如何是好?难道真要依他所言,下手杀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又是否知晓这宫女已死?
突然间,颜千夏脑袋里嗡地一炸,撕裂般的头痛又击中了她,扑咚一声从凳子上跌下来,吓得宝珠又是一阵尖叫,连忙唤进了宫婢,把颜千夏抬上了凤榻。
“快去请御医,去禀报皇上。”宝珠尖叫着,吩咐宫奴们出去请人。
颜千夏难受极了,身上冷汗疯涌着,她的肤色越来越白,不多会儿脸上就起了密密的红疹子,甚是骇人,先前还痛得在榻上翻滚,到后来便连呼痛的力气也没了,整个人像是泡在冰水里一样,分明体内烫得要命,可是摸上去又冷得像块冰。
想必,太皇太后那枚解药也是假的。
罢了,死就死吧。反正这些古代人个个心狠手辣,活着也是痛苦。
颜千夏闭着眼睛,呼吸越来越弱。
“太后,太皇太后也病了,御医都赶了过去……怎么办?”不知道过了多久,宝珠突然扑过来,趴在榻边,大声哭了起来。
“别哭。”颜千夏挣扎着说了两个字,她心里明镜一样,这是慕容烈在警告她,若再敢帮太皇太后办事,只有死路一条。而且,她不会死,殊月公主还未找到……
“可是,公主……怎么办?”宝珠拿着帕子,哆哆嗦嗦地给她擦着脸上的汗。
“拿刀,放血。”颜千夏的手指动了动,指向自己那把锋利的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