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诺一怔。
重回永宁城之后,她在明面上一直遵循大家闺秀的准则,讲得都是从前最不喜欢的规矩道理。
即便顶着一张三分像的容貌,愣是也没几人认得才认出她当年模样。
顾诀却是不同的。
以前的她啊,骄傲明媚,却也良善如水。
她扬了扬眸,伸手去挑顾诀的下颚,一派风流料峭,“怎么个像法?”
顾诀勾了勾唇,就这么看着她,也不说话。
墨眸里好像燃起了火光,一寸寸的,灼热似乎要将人烧成灰烬。
这个样子的他……她在红罗帐里见过两回。
好像回回都是她吃亏。
被火烧了似得收回手,大刺刺坐到一边,“萧伯父好像并不愿意你插手这事,现在要怎么办才好?”
要不是这样,他们也用不着找这么不成样的由头留下。
“哎,真是头疼!”
陈云诺一边感慨,一边看顾诀。
总觉得这人这么淡定的来,胸有成竹啊。
不曾想,他淡淡在身侧落座,墨眸似笑非笑的望过来,“不是你说要帮忙的吗?”
这……
她张了张口,露出些许呆滞又错愕的表情。
很快反应过来,伸手去拉他的袖子,“我说的不就是你说的,嗯?”
声音温温软软的,几分妩媚,几分勾人。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了窍,她也晓得在顾大人面前服软。
心下不由得感慨:难怪天下女子十之八九,都是一个柔弱模样,早知道撒撒娇服服软这般好用,当年顾小公子哪里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顾诀拉了她的手反过来,指尖在上头轻轻划了几下。
“三?”
她歪着头看他,凤眸里分明写着“几个意思?”
顾诀轻轻笑了一下,却也不同她明说,站起来看窗外日头渐落,“又一天要过去了。”
陈云诺顺着他的目光望出去,手心里还残留这那人些许温热。
酥酥麻麻的,凤眸却一下子亮了起来。
“你留在此处,原因有三。一者,萧家二老暮年丧子,你留此可以代萧师兄侍奉两老,略享天伦。这二嘛,城主若是知道顾相大人在此,必然不敢造次,萧家之危暂解。其三……”她说到此处,忽见顾诀含笑看来,墨眸之中星华点点,晃得人心神俱乱。
她抬手摸了摸鼻尖,凤眸清亮:“平沙城又要发生什么大事了,须得你亲自来?”
顾诀薄唇上扬的弧度越深,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她的青丝发。
这个萧家着实有些奇怪,但见顾诀这般模样。
她便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
顺其自然,亦或……搅浑水?
麻烦终究是要来的。
夜间天色忽变,下起了大雨。
顾诀去了萧老将军的练功房里试剑,她不想被人知道内力全封了,便窝在厢房里没出去。
狂风吹开窗,打落了庭前的石榴花,偌大一片树枝都被压倒了。
陈云诺觉得可惜,跑出去扶了一把,正好碰见给萧老夫人送药的管家。
随口问了一句:“夫人生了什么病,现用的药可见效了?”
老管家轻叹了一声,“原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这次不知道怎么的,用了七八天的药也不见有什么好转,唉……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好些。”
陈云诺看了那碗黑如墨汁的汤药一眼,温声说:“那我去给萧伯母看看吧。”
“这……”
老管家迟疑了一会儿,躬身道:“请随老奴来。”
萧夫人的院子离东厢房有些远,期间路过了萧易水从前的住处,风雨虽大仍旧可以看见里面整洁如新,一如那人俊秀明朗的模样。
还没进门,就听得数声鸟啼,清脆动人的,煞是好听。
陈云诺走至廊下,才看清那是一只暗灰色的鸟儿,长长的尾巴上黑斑点点,正落在架子上跳来跳去,灵动又有趣的小东西。
没有被笼子关住竟也不逃走,真是有趣。
老管家见她频频看去,低声道:“那是老妇人养的杜鹃鸟,通人性的很。”
她点头,在门外问候了一声,“听说萧伯母身子不适,可否让我把个脉?”、
里头人咳嗽了好几声,出来一个老嬷嬷将人和药都领了进去。
风吹的灯火摇荡,越发显得萧老夫人容颜苍老,她正坐在灯下绣新衣,白衣蓝带上绣着青松,看样子就快完工了,正落下最后一针。
“下这么大的雨你打湿了没有?”萧老夫人让嬷嬷把衣物都收了起来,拉着陈云诺坐下,“你瞧瞧,这要是着凉了多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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