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一道小巧的弩箭,从她的腕部激射而出,正对上了对方的眼睛。
也像是,对方正迎上那支弩箭一般。
卓图眼底有惊异之色,那一支弩箭出手的时机恰到好处,妙到毫巅,若不是亲眼所见,根本想不到是谢谨画这么一个没有武功内力的弱女子所出。
卓图虽然必杀秦铮和谢谨画,却没有拿自己性命换他们两个的想法,他的性命要用在更加值得的地方。
身子狠狠的向着一边一个侧转,手中势在必得的一刀劈落在谢谨画和已经扑到她身上的秦铮身侧,长刀落到城墙上,一道深深的划痕出现,下一瞬,城墙上方的城垛掉落一大块,切口平滑,宛若豆腐一般。
这是一个高手,谢谨画心底一凛,伸手便要拉住秦铮,秦铮现在根本不会是对方的对手。
衣摆撕裂声响起,秦铮手中一把短匕,迎了上去。
转眼间便是无数招过去。
谢谨画咬牙站起,握紧了的手中是秦铮浸满了血液的衣摆。
她慢慢的向后退去,退出了卓图一刀威胁的范围,却没有退出弩箭射程之外。
她不想要拖秦铮后腿,可是很显然,她此刻站的太近的话,就是生生的将弱点给别人用。
这种只能够看着的感觉,格外的不好,让人满心难过。
一寸短一寸险,秦铮的武器不占优势便罢了,卓图的武功又比他高出不少,几乎是压着秦铮打。
谢谨画虽然不会正经武功,却有足够的眼力,她前世今生,也就见过一个郑千秋武力和卓图相当,能够在秦铮这个年纪,将他压着打了。
只是两者的武功方向又不同,一者沙场厮杀之术,大开大合,杀气四溢。
一者诡谲暗杀之术,杀机尽数藏在一行一动之间,不到最后下杀手的一刻,谁都无法看出其中凌厉。
谢谨画专心注视着卓图和秦铮之间的打斗,手腕上的袖子掀开,胳膊平伸,弩箭管不断的校准着。
卓图皱眉,谢谨画若是被他近身,一刀足矣,可是她在不远处那般用弩箭指着他,却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
他分了一分心思在防备谢谨画的弩箭上,便无法全心对付秦铮,虽然将秦铮压制的狠厉,也给秦铮身上添了好几道伤口,却终究无法一刀致命。
卓图的眼中渐渐的有了些烦躁,他的主子还在下面等着他竞功呢。
眼神一凌,一招变幻,却是正好背对了谢谨画的弩箭,手中长刀同时从上往下狠狠朝着秦铮头顶落下。
刀势雄浑,力道万钧,秦铮手中短匕自小而上正接刀锋,咔嚓,一声轻轻的响声,在这城头之上,几乎听不到。
可是谢谨画偏偏就听到了。
秦铮手中的短匕终于断裂了。
谢谨画手中的弩箭射出,面上满是惊恐。
“阿铮!”
长刀断裂短匕,对准秦铮头部狠狠劈落。
“叮当!”一声,一把黑色刀鞘抵住长刀,向下沉了寸许,却到底是抗住了。
谢谨画惊魂未定的望向那手持黑色刀鞘的人,那是,百里峰。
随百里峰一起来的,是一千精兵,那些精兵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将原显景一行人团团围住,城外血色弥漫,这一次,却是敌军的。
“援军来了......”
谢谨画喃喃着。
下一刻,她身边的人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援军来了!”
“杀!”
“杀!”
卓图不是有勇无谋之辈,他在看到百里峰和他的士兵出现的一刻,已经知晓此行彻底失败,现在不是追究百里峰从哪里来的了,而是想想要如何护着主子脱身了。
一刀逼退百里峰,卓图纵身向着城下跃去。
一支弩箭从谢谨画手中射出,射到了他的盔甲上,跌落,却是徒劳。
谢谨画满心不甘。
随着卓图一起跳下城墙的还有其他的重甲兵,他们没有卓图的高强轻功,却能够利用城墙上的那些自己埋下的障碍迅速攀下。
城墙上的士兵百姓本来就是强弩之末,根本留不下几个人。
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卓图已经带着剩余的大半重甲兵冲入了大庆士兵的包围圈中。
“主子,怎么办。”
卓图一刀将原显景身边的几个大庆士兵砍倒,一边询问。
原显景满面阴冷,望了一眼徐州城,最后从牙缝儿里挤出了一个字:“撤!”
布置许久的盘算,就这么被破坏了,他不会就这么放过那些人的!
重甲兵在平原上实在是太过强大,没有充足的准备,很难留下,虽然一千精兵比他们现在的人数多,在留下了大半重甲兵挡在身后断后,到底是让卓图护着原显景突破了重围。
眼看着他就要这么毫发无损的离开了。
秦铮猛的从地上捡起一张有些残破的大弓,张弓,却有些费力,那是守城用的重弓,需要好几个壮汉的臂力一起才能够拉动。
百里峰搭上了一只手,与秦铮一起拉开弓箭,秦铮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专门为巨弓准备的长箭备上,弓箭慢慢的拉成满月状,拉弦绷的一声响,一道利箭向着原显景的背后射去。
空气都被破开,仿佛有气旋旋转。
卓图察觉不对,没有回头,直接将原显景往自己身边一拉,轰然一声,原显景方才所骑着的骏马被一箭贯穿,哀鸣一声,被狠狠的钉在了地上。
原显景额头有冷汗冒出。
“走!”
看着原显景避过那一击,秦铮闭了闭眼睛,眼中残留着复杂的情绪。
似乎是遗憾,又似乎有些庆幸,有些无奈,有些愤恨。
他的手撑住在城墙上,身子却已经在慢慢摇晃了。
“少将军,能否请你让人在徐州城中大搜,城中还有西原国的奸细,尤其是西原的一位王爷世子,也还没有走。”
谢谨画也遗憾那一箭未曾射中,却也没有多想,转头对着百里峰说起了正事。
不管原禹辰的那位父王多不将他的命放在心上,既然他自称一声世子,那么他就有大用。
这次徐州城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留下一个重量级的人物,才好向皇帝,向南方,向天下交代。
百里峰听到谢谨画的要求,点头应了,转身便往下面走去。
这个时候不是叙话的时候。
谢谨画全身都疲乏疼痛,她现在只想要就地坐下,只是哪里就真的轻松无事了。
谢谨画转头去看秦铮:“阿铮,你的伤......”怎么样。
少年的身子砰然倒向她。
倒入了谢谨画的怀中。
满身被沾染了濡湿的感觉,少年的身量很轻,很轻。
比起他骨头的坚硬,完全相反的感觉。
谢谨画心脏一阵针扎一般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