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那个时候就是太年轻,觉得这孩子有王妃给生下的便足够了,其他的不还是玩意儿吗?所以我也没特意给上玉碟,可是我这么多年不还是将孩子留在王府中养着吗?若不是出了意外,那孩子现在可还是在瑞王府呢。”
瑞王将掉在地上的笔洗小心捡起,捧到了皇帝的跟前,放到他的桌子上:“父皇,您就可怜可怜儿臣吧,父子亲情,儿臣现在年纪大了,开始想着以前做错的事情,想着血脉亲情了,不忍心自己的血脉就这么不清不楚的流落在外。”
瑞王说的可怜,那青黑色的眼眶里都要流出泪水一般,皇帝嗤笑了一声。
自己的这个儿子是个什么东西,他心知肚明。
贪花好色,胸无大志,只能够看到眼前的小利,从来没有长远的打算。
只是就因为知道对方的性子,所以皇帝就算看不上瑞王,却也对瑞王最是放心。
若是旁的儿子和秦铮扯上关系,别说是提拔了,皇帝根本不会给予秦铮丝毫的机会。
只是那个人既然是瑞王:“那孩子确实有些能耐,我也有心磨练,这一次他办的差事就不错,自家的人用着也确实放心,我有心给那孩子提升一下职位,只是他的出身是个硬伤。”
皇帝和瑞王透漏了些自己的打算。
秦铮的生母是瑞王府的歌妓,这是瑞王府许多老人都知晓的,皇帝自然早就查清楚了。
歌妓之子的身份太不光明,皇帝想要重用秦铮,却不想要重用一个歌妓之子。
瑞王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虽然不是多么有长远的大计野心,但是也不是傻子,在皇家,纯粹的傻子活不长久,所以一听皇帝的话,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父皇放心,我回头就将府中梳理梳理,阿铮算是我的三儿,是府中侍妾所出,也是瑞王府正经的公子。”
瑞王要的也就是秦铮这个能够得了皇帝重用的挂在自己名下,给对方母家一个侍妾出身,在他看来已经是绰绰有余了,既能够帮到日渐衰微的瑞王府,帮到自己的两个儿子,还不回产生多大的威胁,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
谢谨画和秦铮不知道盛京中发生的事情,却也猜得出来,回到京城,定然是有硬仗要打的。
夜幕降临,这个时候京城的城门已经关闭,百里峰安排自己的部下在原地安营扎寨,热灶做饭,不准备继续前行了。
谢谨画坐在大石头上,遥遥的望着那隐约露出一点轮廓的盛京。
南方之行不平静,甚至是经历了生死洗礼,可是当能够远远望见盛京轮廓的时候,谢谨画却又有了那么一些不想要继续前行的感觉。
盛京外是不平静,是危险的,可是身边伴着的是可以相信的人,便是面对再大的危险,只要努力,也总不会觉得太难过。
在盛京之外,敌人便是敌人。朋友便是朋友。
想要做什么,便直接去做,厌恶谁,便直接表现出那份厌恶,不需要虚与委蛇,也不需要任何的伪装。
而盛京,有太多让谢谨画厌恶的人,有太多谢谨画不想要应付的人。
“姐姐,想什么呢?”
秦铮手上端着一碗刚刚煮好了的肉粥,走到了谢谨画的面前。
“没想什么。”
谢谨画接过秦铮递过来的碗筷,随口一答,之后询问:“你吃了吗?”
秦铮勾唇:“吃了。”
谢谨画将碗凑近了唇边,有微微的烫,在这寒凉的夜晚,温度却是刚刚好。
秦铮在地上堆砌了一堆草叶,火折子点起,一点火星迅速燎起一片火苗。
红黄相间的火焰色将谢谨画明艳的容颜都映照的更加璀璨。
谢谨画从心间到身体外表肌肤,都感觉到了温度。
她望着专心照料火堆的秦铮,望着他唇角染笑的弧度:“阿铮,你想不想认祖归宗?”
谢谨画没有京城的消息,可是她会猜。
皇帝的心思,瑞王的心思,秦铮再回到京城,必然不再是一个出身不明的存在了。
而是皇家的血脉。
以前谢谨画觉得让秦铮恢复自己的身份是必要的,可是此刻,望着秦铮唇角的笑意,她突然就想要询问一声。
想要询问秦铮自己的意思。
她自觉对他好的,也许不是他想要的。
秦铮虽然是个少年,却是有自己主意的少年,他有资格知晓决定自己的未来。
秦铮拨弄着火堆的木棍突然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惊惶,下一刻想到谢谨画根本不知道自己真正的秘密,手上的动作继续:“姐姐是说的瑞王府?”
“对。”
谢谨画直接应了。
“姐姐希望我成为瑞王府的公子吗?”
秦铮又问。
谢谨画看不清晰秦铮的表情,他唇边的笑还在,可是那张俊秀的容颜上,却仿佛覆盖着一层蜡一般,那笑容刻意而苍白。
“我想你好。”
谢谨画沉默了会儿,一字一顿。
“姐姐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少年终于抬起头,那张仿佛被蜡覆盖的看不清晰表情的容颜,正面望去,仿佛别样的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