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篱笆墙,摆放了很多农具。
屋子里闪烁出灯光,没电灯,点的应该是桐油或者菜籽油。
樱子拉着天翼的手走进院子,呼唤一声:“爹!!”
茅草房的门执拗一声打开,第一个扑出来的不是男人,反而是个女人,正是樱子的娘。
“闺女啊!你干啥去了?吓死娘了,哇……!”那女人哭了,抱着樱子哇哇大哭。
原来,樱子的娘已经回来了,天翼拉着樱子私奔,樱子娘从地里回来就知道了。
女人吓得不轻,担心孩子一个人回家危险,赶紧买票坐车往回赶。
下去公交车,她走的是山间荒僻的小道,所以没有搭黑,也没有遇到天翼跟樱子。
一路走一路寻找,回到家女人第一件事就是找孩子,没看到闺女,她都要急死了。
刚要拉男人返回去找,忽然听到了闺女的喊声。
她将樱子抱怀里,心肝肝甜宝贝地喊,一把鼻涕一把泪。
房门第二次打开,冲出来是个黑黑瘦瘦的庄稼汉。那庄稼汉一下子急了,眼睛一瞪冲樱子怒道:“死丫头!你那儿去了?讨打!”
说完,拉过樱子的手臂,光光在孩子屁股上踹两脚。
小天翼一瞅不不妙,赶紧过来劝:“叔叔,叔叔您别生气,樱子跟俺在一块!”
呀!咋多一个人,谁呀这是?
樱子爹问:“你是谁,哪儿来的小王八蛋!”
虽然这家人的方言听得有点费劲,可天翼还是听明白了,赶紧用普通话说:“俺是樱子的朋友,仙台山来的。”
男人说:“鬼扯!仙台山可距离这儿两千里呢,你咋会到这儿来?”
天翼说:“叔叔,一句话跟你说不清,反正,俺跟樱子好,是朋友,最好最好的朋友。”
他没敢说女朋友,大山里忌讳这个。
小小年纪,弟弟还没蚕豆大,就搞男女关系,勾搭人家闺女,男人不打死他才怪?
天翼知道其中的厉害。
“你干嘛走这么远?你爹嘞,娘嘞?家里人知道不知道?”
天翼摇摇头。
男人说:“那还了得?丢了咋办?路上摔着咋办?俺咋跟你爹娘交代?”
樱子娘一听,擦擦眼泪:“算了,算了,孩子回来了,别生气了。”
男人抬手一指闺女:“惹这么大的祸,这顿打早晚少不了你的,还不给我进屋子去?!”
樱子哎了一声,吐吐舌头,拉着天翼进屋子去了。
樱子的爹别看凶狠,却是老实的庄稼汉,心眼不错。担心孩子的安慰,心疼闺女,又对她私自带人回来无法容忍。
山里人对孩子的教育方式跟城里人不一样。城里人会慢慢引导,慢慢说服教育。山里人教育孩子是一味地打,不服气再打,打服气为止。
他们相信的是棍棒之下出孝子。
好在没真打,特别是对待女孩子,拍两下,踹一脚,都属于正常。
走进屋子,樱子娘就问:“孩儿啊,没吃饭吧?”
俩孩子一起摇摇头:“没。”
“那,先吃饭,吃过饭睡觉,有啥事儿咱明天再说。”
樱子娘端来了饭菜,很简单,米汤,红薯,老咸菜。
米汤不算稀,如今的山里不缺粮食了,至少可以填饱肚子,红薯也很甜。
咸菜,是腌辣椒,就是把辣椒用盐腌制一下,捞出来,放上醋跟香油一拌,吃起来嘎嘣脆,又咸又辣,还有一股醋的酸味,味道还不错呢。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天翼喝了两碗米汤,吃两大块红薯,又干掉半碗腌辣椒。
他一边吃一边瞅,这个家果然很穷,哪儿都黑洞洞的,烟熏火燎。
房顶上是茅草,椽子,玉米杆棚顶,上面抹的应该是粘泥。四周的墙壁都是窟窿,土打墙被耗子打了很多洞。
两个孩子都是花脸猫,脸上手上也是泥,手也没洗。
瞅着天翼狼吞虎咽的样子,樱子娘的眼泪下来了,这是遭了多少罪啊?谁家的娃娃没人要,是不是没爹没娘的孤儿啊?
所以她一边给天翼添饭一边说:“可怜的娃,慢慢吃,慢慢吃,别噎着。”
天翼冲樱子娘一笑,闪出两排小白牙:“谢谢婶儿。”
他就是个混世魔王,天不怕地不怕,初生牛犊不怕虎,敢上九天揽月,敢下五洋捉鳖。
樱子爹在旁边吧嗒吧嗒抽烟,烟锅子一闪一闪,眉头紧锁。
抽完一袋,他把烟锅子在炕沿上使劲磕了磕,磕干净里面的烟屎,一下拉了樱子娘的手,走出了屋子。
女人问:“干啥啊?”
男人说:“这孩子不能留,明天必须送他走。”
女人问:“为啥啊?”
男人说:“你没见吗?这小家伙白白净净,气度不凡,他身上的西装我见过,价值至少几千块,他的书包我在城里也见过,至少三千块。
还有他的裤子,皮鞋,都是名牌,咱家的东西加一块,也不够买他一双鞋。”
“你的意思……?”
“这是城里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咱家供养不起。万一有个好歹,拿啥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