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的身体出溜到地上,呼吸急促起来,心跳也急促起来。
“啊——!顺子,你咋了,咋了啊?咋恁傻,恁傻啊?俺的弟啊——!”
陶花蒙了,不知道咋办,抱着弟弟嚎哭,手足无措。
顺子的笑还是那么平淡,说:“姐!不屈,挨你一刀……我不屈!对不起初九哥,也算你跟他有个……交代。”
血流得太多,顺子说话已经没了力气,脸色像纸一样白,眼皮也慢慢合上。
“顺子,顺子啊!姐没想杀你?没想啊!姐错了,你别死啊……。”
她怎么能真的杀亲弟呢?就是想吓唬他一下,让他改过自新,悬崖勒马。
刀子咋进去的,不知道,完全忘了,肚子上那么大一个窟窿,咋着补?咋着缝啊?
“哎呀!杀人了,真的杀人了,大家快看啊,好热闹,好勇猛!”
呼啦,四周无聊的群众全都围过来,纷纷看稀罕。
陶花嚎叫一声:“别看了!叫救护车!快呀!叫救护车——!”
不可否认,还是好心人多,已经有善良的群众拨打了120,十分钟以后,救护车过来,将顺子拉进了县医院。
眼瞅着弟弟被医生跟护士推进抢救室,陶花的精神也瞬间崩溃,一下子瘫软在医院的过道里。
陶花的电话是半个小时后打进梨花村的,她说:“初九哥,你来一下吧,俺把顺子……刺伤了。”
我吓一跳,赶紧问:“你在哪儿?”
“县医院……。”
我是三十分钟后赶到县医院的,当时,顺子在抢救室还没出来。
陶花瞅到我,一脑袋扎进了我的怀里哇哇大哭:“初九哥!俺把弟弟杀了,对不起俺爹俺娘啊……呜呜呜。”
陶花对亲弟的残忍,我真的无话可说。
顺子是真该死,就算陶花不杀他,我都想杀。
可转念一想,年轻人谁能不犯错?不错都错了,还能咋着?
被亲姐刺一刀,是他咎由自取,也等于他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我说:“陶花,你咋恁傻啊?杀人是犯法的,你糊涂啊……。”
“俺也不知道咋回事,就那么刺了他,初九哥,你说顺子会不会死啊?俺可就这么一个弟……。”
陶花的心里特别矛盾,还有恐惧跟悲痛,这时候可需要一个男人抚慰了,我是他唯一的依靠。
从进门抱上我开始,她的手就没有松开我的腰,两个身子也紧紧相贴。她一直在哭,一直在哆嗦,手脚冰凉。
我抱着她,将她扶在长椅上,一个劲地安慰:“放心,顺子没事的,他的命大得很,体格也壮得很,不会有事的。”
“可是,初九哥,他犯了那么大的错,出院后会不会坐牢?仙台山会不会起诉他?”
我想了想,起初还真打算起诉他,让这小子尝尝牢狱之苦。
可后来一想算了,总算挽回了败局,仙台山公司没有损失啥。
我哥成为植物人,跟他脱不了干系,但错也不全在他,就算没有小顺子,张德胜照样会利用别人将劣质的钢筋调换。
这孩子只不过是被老狐狸当枪使了,再说已经挨了一刀,还追究个屁?
我说:“不会,我就没打算起诉他,因为他是你弟,也是我……弟。”
“哥,谢谢你,谢谢你……呜呜呜。”陶花又哭了,抱着我继续颤抖。
顺子还没有从急救室出来,这时候,医院外面有警笛声响起,公家的人来了。
几个戴大盖帽的干警走进大厅,准备捉拿陶花。
陶花拿刀子疯狂杀人的事儿,早就在县城的街道上传开,刺弟弟一刀的事儿也传开,派出所那边得到消息,过来捉拿凶手了。
陶花这叫故意伤人罪,应该立刻被捉走,接受审讯,陈述事情的始末。
杀亲弟也不行,干警们照样会抓她。
不过那要看谁,在我杨初九的眼皮子底下抓老子的相好,至少仙台山没人敢这样做。
四五个干警刚刚走进大厅,就被司机小王拦住了。
带来的几个保安也纷纷将民警推到门外,告诉他们,这是我们杨董的家事儿。
所有的一切,我们杨董包了,一会儿自然有律师来处理。
干警们远远瞅到我,也吓一跳,最后吐吐舌头走了。
陶花伤人,我自然会为她摆平,而且根本不用亲自动手,所以,她坦然地爬我怀里,只管哭,只管嚎。
开始是呜呜大哭,后来是轻轻垂泣,身子一抖一抖,鼓鼓的前胸一颤一颤,跟我的身体摩擦,竟然有种莫名其妙的舒服。
顺子是两个小时后从急救室被推出来的,我拉着陶花赶紧靠近医生,焦急地问:“医生,咋样了?他有没有危险?”
医生摘掉口罩,说:“杨董,伤者没有生命危险,刀子进去没有刺到内脏,只是隔断了肠子,断裂的肠子我们已经接上,缝好,不过他要昏迷几天。”
我说:“那就好,谢谢你们,给你们添麻烦了。”
“哎呀杨董,干嘛这么客气?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就这样,顺子被推进病房,输上了血浆还有吊瓶。
这孙子真是活该!恨不得上去掐死他。
可瞅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内心的怒火却消了一半。
还能咋着?他是陶花的亲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