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吓得老子差点坐地上。
张德胜却说:“初九,别怕,别怕,这是咱们过冬的存粮,你们饿不饿?要不也拉一条腿过去?前几天,多亏你照顾我,咱们应该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我怒吼一声:“作孽!作孽啊!!你俩怎么能杀死他?张进宝!巧燕!过来,瞧瞧你爹,都干了啥!!”
巧燕跟进宝在那边正忙活,在火堆上烤鹰肉。
这边一声呐喊,他们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于是,五个人呼呼啦啦过来查看。
仔细一瞅,娘啊!奶奶隔壁嘞,孙大志死得好惨……。
樱子一声尖叫,脑袋就埋进了天翼的怀里。
巧燕也把头转过去,抱紧了张进宝。
陶花一阵恶心,哇哇呕吐,好像怀了孩子,同样抱紧了我:“初九哥,好恶心啊……。”
张德胜一点也不害怕,反而说:”大家都来了?赶紧坐,排排坐,分果果,都尝尝,孙大志的味道好得很。”
张进宝一跺脚:“爹!!你干啥啊?干嘛杀死大舅?”
张德胜说:“我饿啊,都要饿死了。你个孽畜!不知道孝顺爹老子,该把你媳妇杀了,让我吃。既然不能吃儿子儿媳妇,我只能选择吃孙大志,他是外人。”
张进宝说:“爹,你犯罪了,杀人了!会坐牢的!”
张德胜说:“坐牢?这儿有牢房?有法官?有法庭?谁来审判我?你们出去不说,谁又知道?
不如大家一起吃,人人有份,出去以后就不会有人乱说,吃啊,不用藏着掖着了,拉出来,我给你们烤着吃。”
张进宝说:“疯了,爹,你疯了!!”
张德胜真的疯了,是被饥饿逼疯的,也是被杀死亲人的恐惧跟愧疚给逼疯的。
如果说一点也不愧疚,那是扯淡。谁杀人以后不害怕,不愧疚?
可愧疚算个啥?后悔又算个啥?跟饥饿比起来,就显得微不足道。
不但张德胜疯了,张进广也疯了,一下子将舅舅的尸体拖过来,举起刀子就拉,想分给我们吃,堵住我们几个人的嘴。
张进宝上去就把弟弟撂倒了,怒道:“混蛋!放下,他是你舅舅!你还是不是人?”
张进广说:“哥,你吃吧,好吃地很,你是我哥,我照顾你,好肉给你,赖肉给他们。”
“啪!”一记耳光抽过来,进宝就抽了弟弟一个趔趄。一巴掌将弟弟抽醒了。
瞧瞧怒容满面的哥哥,再瞧瞧舅舅惨不忍睹的尸体,张进广就发出一声长啸。
他哭得撕心裂肺,也惊天动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用脑袋在山石上撞。
天翼问:“爹,咋办?”
我说:“进宝,别打了,天翼,跟我一起,把孙大志的尸体拉出去……好好埋葬!!”
三个人过来拉尸体,张德胜一瞅气急了,竟然跟我们抢夺,一边夺一边说:“不能啊,别拉走,这是粮食,粮食啊!不能糟践!”
抬腿我就给他一脚,将张德胜踹飞了,孙大志的身体还是被我们拉到了旷野。
张进宝用匕首挖个坑,就那么将孙大志的尸体扔了进去,上面盖上了浮雪。
山洞里,是张进广跟张德胜的惨嚎声。
再次回到我们这边的山洞,每个人的心情都不好,特别沉重。
三个女的吓得不轻,浑身颤抖,天翼跟张进宝也很无奈。
我更是心乱如麻。
杀人了,终于开始杀人了……。
这个时候,才明白农民对土地的感情。
为啥很多农民不愿意到城里打工,舍不得离开脚下的那片热土。
就是因为地里有粮食,可以活命,而且仙台山养育了祖祖辈辈几十代的子孙。
就算是遭遇连年的灾荒,颗粒无收的时候,很多山民也舍不得土地,远走他乡。
他们对粮食跟土地的爱惜,胜过了自己的生命。
这些年,我忽略了粮食,一直在搞经济,全村的地都种上了菜。
菜也是粮食,也可以活命。
大家都吃饱了,不用饿肚子了,都在追求更高的享受。
仙台山的人好幸福,好思念那块养育了我三十多年的热土地。
恐怕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这个冬天熬不过去了。
以后,再也见不到爹娘,见不到红霞,香菱跟翠花,也见不到孟哥跟百岸哥了。
乡亲们,你们可还记得杨初九?记得那个把你们从贫穷拉向富裕的菜农?
可还记得那个让你们扬眉吐气的英俊小伙?
现在他落难了,要永远离开你们了。
眼泪不知不觉流淌下来。
我说:“进宝,巧燕,陶花,天翼,樱子,这只鹰可能就是我们最后的一顿晚餐,今天,大家狠狠地吃,全都要吃饱。
可能明天,咱们就再也找不到吃的了,会一起饿死。
但是你们别怕,路上有我为你们作伴,咱们几个一起共赴黄泉,到那边,你们还是我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