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
眼瞅着天色晚了,到了回家的时候,只好起身告辞。
老周说:“初九,你放心,天翼跟那些熊孩子们,我让小李全部放了,这本来就不算个事儿,你也别往心里去,一天的乌云散了,回家也别打孩子,他还小,不懂事儿。”
我说:“这样,受伤的那几个孩子,医药费跟护理费全部算我的,包赔多少损失,我一手包揽,你也别太认真。”
“好,过完年咱俩再聚,就这样吧,我送你。”一把手还抓着我的手,一口气送出家门外。
至少他的戏演得不错,我也只好跟他配合。
这件事如果赶在平常百姓家,可是塌天的大祸。聚众斗殴,被抓起来,谁不交个三五万的,别想出来。
可赶在我跟一把手家里,就不算个事儿。
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要顾及面子,所以各让一步。
我是傍晚时分回到的家,走进门发现天翼果然回来了,这小子瞅到我又缩墙根去了,还笑了笑:“爹,您回来了?”
我说:“呀,这不是天哥吗?您大驾光临,让我蓬荜生辉啊,苹果派掌门人,您好牛。”
天翼打个哆嗦,说:“爹,您……笑里藏刀。”
“我怎么敢笑里藏刀?听说您的苹果派人强马壮,手下三个堂口,小弟七八百。专门帮人讨债,放高利贷,县城里的KTV,夜总会,还有麻将馆都有您的股份。我敢对您不尊重,你还不带人抄我的家?”我的心里仍旧是愤怒,言语里蛮是讥讽。
“爹,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不想干,可那些兄弟们非要逼着我做老大,黄袍加身,身不由己啊,那些股份,也是他们白送给我的。
还有这次,的确怪周飞,他不按规矩来,竟然把甜甜灌醉,意图强贱她……我不出手不行。”
“这么说,你跟甜甜在恋爱?樱子呢?你俩还在不在一块?”
天翼说:“在,我跟樱子很好,她过年回家去了,我只是把甜甜当妹妹,周飞欺负我妹妹就不行!老子不能眼瞅着仙台山的女孩被人欺负。”
当着我的面称老子,就把本老子气得不行,我问:“你跟谁称老子?咱俩谁是老子?”
“您,您是我老子。”
“不是吧?我该叫你爹。爹,您放过我,别给我惹事儿了行不行?我求您了,要不要我给你跪下?”
我的话跟鞭子一样,抽得天翼受不了,扑通一声,他再次跪下,痛哭流涕说:“爹,你放过我吧,儿子错了……”
“我放你娘个球球!你个龟孙子王八蛋!今天不打死你,我管你叫爹!”话声说完,我抬手拉起墙壁上一条绳子,三下五去二将天翼给捆了起来。
绳子一拉,嗤地一声,儿子被吊起来,荡在了院子里的老春树上。
抄起鞭子冲他身上抽打,鞭子呼啸着,每抽一下,我的心就痛一次。
不打不成才啊,早听说他在县城嚣张地不行,在Y市也一手遮天。
整个仙台县,包括半个Y市,都被他的势力范围控制了,比他爹老子还牛。
从大雪山回来一年多,这小子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披荆斩棘,怒扫六合,横扫八荒,手下小弟迅速扩充,都他妈的上千人了。
县城的娱乐场所,Y市的大型夜总会,还有其他不知名的生意,都有他的股份。
他是名副其实的小老大,一呼百应。
而一把手的儿子周飞,正是他的劲敌,俩人都在抢地盘。
欺负小甜甜,只不过是整件事的导火索,其实他一直想跟周飞较量一番,论个高低。
我杨初九的儿子怎么沦落到了这种地步?将来要危害社会的。
所以,不能手下留情,趁早打断他的腿,断绝所有隐患,宁可他做个残废,也不想他遗祸人间。
我咬着牙,将天翼抽得遍体鳞伤,可这小子硬得很,愣是不求饶。
我在外面教训儿子,整个家立刻乱成了一锅粥。
首先是香菱冲出来,抱了我的腰,苦苦哀求:“初九,初九啊,别打儿子,要打你就打俺吧,是俺没教育好他。”
红霞在屋里听到动静,也从炕上扑下来,往院子里爬:“初九,你干啥?他可是你的根,你的根啊!你打死他,俺也不活了。”
最后是我爹娘,从北屋冲出来,一下子挡在了孙子前面。
我爹怒道:“杨初九!你干啥?”
我说:“爹!你起来,别管!我教训我儿子。”
我爹老眼一瞪,老腿一跺:“啥你儿子?这是我孙子,你打他就是不行!”
“爹,你都知道他在外面干了啥?聚众斗殴,严重伤人,他还放……高利贷!这样的儿子我宁可不要,让我打死他,免得给仙台山丢人,免得将来给祖宗脸上抹黑。”
“你你你……你说啥?”我爹吓得不轻,转过身问孙子:“天翼,你爹说的是不是真的?”
天翼点点头:“爷爷,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他还给我拽戏词。
“你……咋能这样?瓜娃子,爷爷的心肝啊。这是造孽,懂吗?你有事儿,爷爷可咋着活啊?”我爹老子抱上他孙子哭了,老泪纵横。
从这一刻起,我就有了把天翼送到国外的打算。
把他赶出去,尝尽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或许也就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