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眼神里,恍惚是一种悲悯。
为什么悲悯?
“葱儿——?”
“哦,县城里,果然人多。”那抹子“悲悯”一闪而过,仿佛并不曾存在过。
县城的道路规划的很齐整,四通八达,人流如织,车马软轿穿梭,庄户人家里最值得夸耀的牛车,反倒显得土鳖了。
王大叔始终步行牵着牛缰绳,林大牛也跳下来跟着走,只剩下伤残人士林葱儿,继续津津有味儿左看右瞧。
寿安县城,比起沿途经过的村庄果然繁华的十几倍不止,而且林葱儿发现,北城门外最起码得有五六里地的距离,是没有村子和庄稼地的,树林子面积也小,灌木丛野草坡都随意荒废着,大概是为了令守城兵士视野开阔吧?
她对于售卖自己的农作物更有信心了,用棉袄和破褂子遮盖着的玉米棒子依然是温热的,这些,都将成为一枚一枚活蹦乱跳的铜板君。
“葱儿丫头,大牛,你们看,我女婿家的后院院门,涂黑漆带铜钉的那个,学堂还在前面……”,王大叔颇为骄傲的指点着方位,牛车却不停脚,继续往前走。
“王大叔,我们在这里下正好。”林葱儿抓起了自己的木拐。
“丫头腿脚不好,叔送你们到学堂门口,”王大叔继续走,笑呵呵的抬头看天,然后嘱咐:“这会子还不到午时,咱们最晚也得酉时回去,你们别耽误了,小孩子走夜路可不叫大人放心。”
“嗯嗯,”林葱儿点头:“谢谢叔,我们一准儿酉时前就回这门外等着您。”
遇到个热心实诚的老汉,一路上都觉得心里暖暖。
学堂到了,很气派的红漆大门,全封闭式的,关得紧紧。
林大牛搀扶着妹妹下车,拄着个破木拐的形象,立刻得到了几声轻笑,前来接送学子的小厮车夫们,眼界都高着呢。
好在,林大小姐对于些许小毛孩子的嘲笑并不在意,在路边站定,跟王大叔告别,然后,寻找合适的地界摆摊儿。
发出轻笑的其中之一,穿戴最为华丽的一个小厮,距离也最近。
“喂,小要饭的,来学堂想做什么?”
林大牛黑脸赤红,嘴角翕翕。
还没找到合适地点的林葱儿却仰起脸笑了:“这位尊贵的小公子,您的衣服可真精神,真帅哦!”
答非所问,但是无疑,这席话立刻取悦了牛气哄哄的小厮。
“嘿嘿,我不是——公子。”
“真的?”林葱儿的眼珠子里透出崇拜的光芒,一瞬不瞬的看着小厮,双手也合拢在下巴颏处:“可是我一搭眼,就看出来您肯定识字,您的举止,像个秀才似的,好高雅好大气哦……”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别小看主家的小厮下人,得罪了他们往往就能引来一身大祸患,相同的道理,跟他们处好了关系,也有可能,得了大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