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以后,日 便复了一日。在这些时日里,水无忧最多的时候,就是依在偏殿的假山之上,望着她眼里浩瀚的苍穹。
白天的时候,她看的 是湛蓝色的天;夜里的时候,她看的是半弯的明月。
灵淮来过, 云煞来过,就连云泽也来过,可是,谁也不能让水无忧说上一句话,她像是已经化成了一尊石像。
直到了那半弯的月,最终,终于化成了满月的那一天,夜才刚降临,水无忧像是才重重的喘息了一声。
她尚没有悟透心中所想,只是,她的时辰像是已经到了。
水无忧从假石山上,站起了身,招手唤过了睚眦。
“我竟是比他们都要先走了。”
她笑了,释然的眼神里看着睚眦,然后喃喃的对睚眦说道。
“帮我,保他无虞,行吗?”
说完,水无忧俯下了身,头抵在睚眦的头顶之上,挨着它又硬又冷的犄角。
水无忧闭了闭眼睛,心头中还是有些其它的事情放不下心,但是,又能托付与了谁呢?谁都不是她,又是谁都不是他,所以,一切只能作罢。
放开了睚眦,水无忧隐去了真身,去了正殿。
正殿之内她见灵背对着外面的侧卧着。
多少日子了,他从来没有出去过,甚至连个外臣都没有见过,又怎么会如师傅所言的那般为祸天下?
转身离去,她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一句。
“三哥哥.我要走了。”
说完了以后,水无忧又移回到了偏殿之内,她也不过就是想要拿那个样式普通的竹篮罢了。
可是,还没有等她去拿,就听见极远处人声忽然间的极是吵杂,像是有些宫女在尖厉的叫喊。
“怎么了?”
瞬间,水无忧已经到了灵的身前。
她抬眼一看,竟看到从灵的嘴里正不住的往外流着血。
当水无忧的手抚上灵的头顶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股阴森森的冷,那是要失了命数的人才会有的冷。
“你,难受吗?”
她在问,可是,她听不到他的回答,灵这时像是已经昏迷了过去。
“三哥哥,”
无论,水无忧曾经设想过了多少次,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样的直面的看着,他这样的衰弱,无论是这具肉身,还是他的魂魄,此时都已经到了灯枯之时。
她的手抬着,这时候想要去挨灵的天灵,想要留住他的命对她不过也只是举手之事,可是,水无忧却怎么也没办法做任何的动作。
“三哥哥……”
她不能改凡人的命数,能做的只是看着灵嘴角的血,染红了一个又一个尚好的丝帕,染得一床锦丝的床被,俱都被染成了血的颜色。
太医来得很快,很快就用了几道金针强行封住了太子的全身大穴。
“快,快去告诉皇上,太子可能不好了。”
太医知道这事,他根本无法担待,也没有人能够担待。
朝堂之上,三皇子对太子位已然是垂涎已久了,太子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只怕,这时候,任何人都做不了主了。
水无忧这时候已经完全忘了自己要去哪里了,她此时已然将自己的血逼出了一滴,在指尖之处,挨着灵那苍白的唇,也仅是是咫之遥,可是,她的理智却告诉她,不能以自己的血替灵续命。
他是天魔的真身,一旦食了她的血,他的三魂当即就能复回了原般,那么,他就真的要化身成了魔神了。
“三哥哥!”
水无忧茫然的看着已经是奄奄一息的灵,浑然间,她失去了所有的理智还有想法。
忽然间,她像是看到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她也曾经这样的坐在他的床头,而灵半睨着眼睛,似笑非笑的任由她看着他那张妖媚的脸,发着呆。
“三哥哥,”
水无忧的心这时候轰然间的塌了半边,再顾不得什么大义,她迟钝着的将手指又动了一动,想要去救灵的命,就在她几乎已经要挨上了灵的唇角的时候,有一股极强大的力量,带着浑厚的神力,把水无忧从灵的身边推了出去。
让她的手,再也不能挨近灵丝毫。
她是神,他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