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了,可什么又都没变。
蒲还是蒲牢,可不是一直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了。睡在她身边的秋宁只是一具快要腐烂的*,十几年朝夕相处的人很快就要不复存在了。阿絮心底最重要的秋宁到最后只是个空壳,里面塞了一点灵力,靠蒲牢的意识操纵着,连灵魂都没有。
真正的蒲牢是什么样子的,阿絮不敢去想象,那是另一幅面孔,各方面都完全不同,她还能像以前一样全身心地相信她,依赖她吗?
阿絮把身旁的蒲抱得更紧一点,轻轻吻她的脸和发丝。或许明天,或许后天,她就再也看不到怀里的这个人了。秋宁,你知道吗,我早就无法离开你了,真正担心对方会离开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才对。阿絮深深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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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来,蒲不知哪里去了,阿絮揉揉脑袋,昏昏沉沉的。
阿絮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无奈地笑一下,觉得现在想什么都无济于事,就此作罢。
她又跑到了昨天去过的地方,转了几圈没看到犹娅人,于是对着天空深吸一口气,准备喊两声她的名字。
还没喊出口,有人就从她背后砍了她一手刀,“别叫。”
阿絮转身看到犹娅,吁一口气,靠在一边不动,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犹娅蹲在长廊的护栏上,趁阿絮发呆的时候戳了一下她的脸。
“啊。”阿絮猛然一惊,后退一步,看她,“干嘛?”
犹娅站起身,长发飘飘,“你看起来很糟糕。是因为我昨天说你朋友是傀儡吗。”
阿絮闷不做声,过了一会点点头。
犹娅说:“你如果很在乎她,就应该试着理解她。”
阿絮发愁,“她就像倒映在水里的月亮,连人都是假的,一个傀儡,什么都不告诉我,我能怎么办?”
犹娅思忖片刻,略一动身,飞到对面阁楼的房顶上,“跟我来。”
阿絮纵身一跃,落到她身边,小声说:“你慢一点,我御风术用的不好。”
犹娅放慢速度,带着她来到山底的湖边,边走边说:“我除了使魔什么法术也不会,你不用担心。”
阿絮一惊,“你什么法术也不会?”
犹娅点头,“不然我也用不着请你来杀我了。”
阿絮说:“我本来以为你很厉害,所以奇怪你怎么会要我帮忙,而且还是要取你性命,会有人请别人杀自己吗?”
犹娅应道:“我只是一个傀儡,核心是灵魂的碎片,可以随意漂浮也可以拆分重组,没有任何能力。”
“原来是这样......那你要我杀你是怎么回事?”
犹娅领着她七拐八拐走了很长一段,最后带她走到一个视角死区的峡湾里,指一指弯曲山谷的最深处,“你看那里。”
阿絮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座被符印镇压的宫殿,看向犹娅,“你被封印了?”
“啊。”犹娅坐在草坪上,抱住膝盖,“我很早就死了,杨明在我死的时候捕捉了我的魂魄,给我下了追魂咒,把我封印在这。”
“杨明?”
“杨家家主。”
“哦。可我还是不懂。”
犹娅笑了一下,点头,“我必须死。”
阿絮还是第一次见到对死如此执着的人,肉身毁了不够,还要魂飞魄散才肯善罢甘休。
犹娅面无表情道:“我有一个笨蛋朋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是仅存的两个蝶王纯血末裔。她很笨,情商很低。”
阿絮愣了愣,居然有人这么直白地在陌生人面前数落朋友。
犹娅说:“虽然她很笨,但她有很强的灵力,会很多法术,能使役鬼美人的头蝶。她很强,很强很强。
“她高傲,自负,心狠手辣,我们经常争吵打架,耍过手段遭过暗算,最后她还是被我算计了。
“我从小就相信她,不管她做了多少傻事,犯了多少不可饶恕的罪孽,我相信她,这一点从未改变。”
阿絮沉默了。
“你也是笨蛋啊。”犹娅忽然说。
“啊?”阿絮愣住了。
犹娅说:“你说你朋友是个傀儡,是假的。”拧着自己的胳膊给她看,“你看,我是假人,但我能深切感受到我要还给那个笨蛋自由的信念。”
犹娅仰起脸,向着日光,“我也无比相信她能实现她的梦想,带给所有族人幸福和美好。”转过头,直直看着阿絮,“这说明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不管外在如何,方式如何,怀着真切爱恋的心意永远不会改变。”
阿絮语塞,一时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