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真不少。”
高哥愣住。
车子一路前行,再无人阻拦。
我降下车窗,本来有些冷的身子此刻倒不怕这风了,只盼着它再凛冽一些。
“外面风大,苏小姐还是关上窗户吧,小心感冒!”司机是公司的同事,他从后视镜中看向我,眼神在我裸露在外的肩上停顿了一下。
“我不冷。”
比起心里的冷,这算不得什么……
夜晚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先是很小声、很规律,渐渐地越来越大,节奏也凌乱了起来。
我透过门镜看向来人,冷着声并没有去开门:“高哥,你回吧,我是不会去的。”
“我不强迫你,就是有些事,我想让你知道。”
手在门把上停留了一下,我缓缓地打开门,没有说话,率先进了屋。
男人紧随而入。
“这里只有苏打水,不好意思。”我倒了一杯递给他。
“谢谢。”高哥接过,却一口都没有喝,沉默之间似乎在酝酿着话语。
我也不催不问,任凭彼此都静默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抬头看向我:“苏小姐,你就回去看一看他吧。”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医生,他病了,你找我,这不符合逻辑。”
“心病这东西,医生救不了。”
“心病?”我冷笑。他若对我有情,我们之间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如今来谈这个,未免太过讽刺。
“高哥,今天我让你进来,是因为以前你待我不错。看在这情谊的分上,你说话,我听着,但若再提那个人……”我顿了下,示意了下大门的方向。
“我知道你一直在怪先生,只是请你跟我回去一趟,哪怕马上要走,我立刻给您订返程机票。”
我蓦然站起,瞬间收起嘴角笑意,眼波平静地拉开大门:“你走吧,高哥,不送。”
“小冉……苏小姐!”高哥情急之下,以前的称呼不经意间脱口而出。
我愣了下,但仍旧面色冰冷。
高哥似乎有些激动,虽然我不知这激动因何而起。
他走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先生他一直都没有你以为的那么薄情。秦素素的事是先生力排众议摆平的,那是第一次,我见他公私不分。”
“你在英国遭遇的那件事,也是他找人救的你。你身边有人在24小时保护,这事他从未让你知道。”
“飞扬遇难,更是他求沈之离帮的忙。代价是什么我不知,但想来不低。”
……
高哥说着一件又一件我闻所未闻的事,而我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剧烈。
我靠着墙壁,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的这些……”我盯着他的眼,一字一顿,“都是真的?”
他点头:“我从不骗人。”
“为什么?”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那是从嗓子眼中用力挤,才能发出的一丝声音。
高哥沉默不语,然后他抬头看向我:“现在,可以跟我走吗?”
我只觉心口窒闷,四肢仿佛没了知觉,只有一句话不停地在脑海中回荡:“为什么,他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
我仓皇地把他推至门外,又砰地一下把门关上,然后靠着墙,颓然地滑坐到地上,整个人都是木木的。
第二天,我出现在机场。高哥见到我,只道了一句:“我知你会来。”
我没说话,一路沉默地随着他上了飞机。
高空上,我看着窗外的白云,一片一片,手不禁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角。
中途有空姐过来送饭菜,我均摇头拒绝。
高哥看着我说:“吃一口吧,别自己折磨自己。”
我仍沉默不语。
他不懂,我听到那一切时心中的感受,如翻江倒海,又如心脏被人紧紧箍住,难以喘息。
我仍是望着那云,白白的,飘浮在蓝色的天空中,就像那年盛夏,我与他站在泰山顶上。
我说:“阿陌,老了之后我们就在这山脚下定居吧,然后天天来登泰山。”
他笑,揉了揉我的发:“那时老了,恐怕就登不动了。”
我反驳:“那我们就坐缆车上来,然后我靠着你,就只是看看这片蓝天和白云也好。”
“好!”
我回过身抱住他,我说:“一辈子呢!”
他说:“嗯,一辈子!”
再之后,我竟睡了去,许是太累,许是醒着,心太难受。
仿佛有人在一旁叫我,把我从漫长的睡梦中唤醒。我眨着眼,看向越来越靠近的地面,依稀间记得刚刚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有少年,白衣黑裤,他说:“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