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六王府不远,有一处靠山临水的庄园。庄园外有碧湖,时值盛夏,湖岸浓荫匝地,凉爽宜人。阮凤沿湖而上,到了满碧亭,不由放轻脚步。
满碧亭外,杜凉坐在藤椅上,手持钓竿,双眼微阖。等了片刻,只见钓线那头一动,杜凉敛衽提干,一条红色锦鲤破水而出。随即便又小厮过来,从钓钩上去下锦鲤投入湖中,又替杜凉换上新的鱼饵。
阮凤见状,不由道:“父王心慈。”
杜凉望着平静无波的湖面,淡淡道:“钓鱼一事,图的只是闲情。”言罢,又引阮凤在藤椅坐下,拿一个钓竿递与他,道:“我们父子来比试比试。”
阮凤失笑:“钓鱼考究耐性,孩儿的心性与父王相比,差之甚远。”
杜凉亦是一笑,他没答话,手拿钓竿在一旁坐下。少时,水面便起涟漪,阮凤杜凉互看一眼,同时提杆。
湖面溅起水珠,然而两个钓钩上却空空如也,没有鱼饵,也没有鱼。
杜凉与阮凤一愣,两人一齐笑起来。
杜凉道:“鱼儿狡猾,同时来了两条,将你我二人都骗了。”
阮凤沉吟一阵,笑答:“不过事有两面,孩儿与父王比试钓鱼,本是必输无疑,多亏两条鱼为争鱼饵,吃得比平常快,我与父王便比成平局。”
杜凉听出阮凤话里有话,沉默片刻,抬手拂了一拂。立在周围的小厮会意,朝杜凉二人躬了躬身,消无声息地退开了。
碧湖又复得一片宁静。杜凉负手面水,淡声道:“查出来了?”
阮凤点头:“父王英明,那穆姓公子,确实是二皇子,英景枫。”顿了顿,又道,“且,孩儿还查到英景枫九岁离宫,十八岁以穆临简一名考取功名,官拜一品国师。任职国师大半年,他复又辞官,在年余后,再以景枫之名,领兵对抗窝阔国。”
杜凉闻言,皱了下眉头,转头看向阮凤:“你的意思是……”
阮凤道:“历来皇族兄弟间,夺嫡之争,兵不血刃。然而在瑛朝,皇位的继承人并没有悬念。”
“英景轩是长子,又是正宫所出。而他相比,英景枫只是个庶出的皇子,实是没有能力与他的兄长一决高下。然而纵观这些年,英景枫的作为,先是官拜国师,后有领兵打仗,亦文亦武,无不在建立功勋,扩大自身势力。也由此,孩儿以为,英景枫是有心将英景轩取而代之。”
杜凉点点头:“若从建攻立勋这一点来看,英景枫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阮凤接着道:“司空曾在大瑛禁宫做过护卫。孩儿问过他,说是多年来,英家两兄弟的关系一直不和。因此……”
杜凉转过身,看向阮凤:“你是想,拉拢英景枫来对付英景轩。”
阮凤道:“父王,英景轩城府太深,我们对付他,并无太大胜算。若能利用英景枫削弱他的势力,无异于鹬蚌相争,而我们也可坐收渔翁之利。”
“英景轩此回来,是要将联兵符的兵力连根拔起,可我南俊倘若不留得这联兵符,日后又拿什么来护国。说甚南国富庶,鱼米之乡。立国之根本,唯四字而已:兵强力壮。”
唯有护得联兵符,才能保证南俊有足够强的兵力,才能保证南俊能在以后百十年间,安然立于这片神州之土。
可是若要修复联兵符,他们所要付出的代价却是……
想到这里,杜修叹了口气。他抬目看向远处一片湖光山色,淡淡道:“凤儿,陪我走走。”
夏日山间苍翠,蝉声交织。因林间晒不着太阳,青石台阶水意泠泠。父子二人拾阶而上,各想着心事。过了片刻,杜凉忽道:“我曾见过水婳数面,那姑娘,老实巴交,淳朴至诚。”
阮凤脚步一顿,抬眸道:“父王?”
杜凉转过头来,微微一笑:“舒棠的性子,是不是与水婳一模一样?”
阮凤迟疑半晌,点了下头,一句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杜凉道:“若要修护联兵符,便要非但要借助北国之力,更要将舒棠是水婳之女的身份宣告天下。届时,北面数国也会参与其中,事态如何发展,就不是你我能控制。”
“北荒以北的数国,土壤贫瘠,气候恶劣,且一直对大瑛朝虎视眈眈。倘若我南俊要借助北地之力修复联兵符,北荒数国很可能提出要求,让我南俊与他们南北夹击,攻打大瑛。若此事发生,大瑛千万里疆土便会沦为战场,虽则他瑛朝如何,不是你我操心的事。但却有一好一坏的两桩事,我们不得不上心。”
“其一,攻打大瑛时,我们见好就收,令北地的势力与瑛朝相互制衡,如此一来,我南俊亦可趁机巩固国力,立足神州,并且不必担心外忧。这是好事。”
“其二,倘若借北地之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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