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啭千声随意移,山花红紫树高低。始知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
晚膳后,将宋代欧阳修的这首《画眉鸟》一气写了五篇,孙清扬仍然觉得心口闷得慌。
还没写完,自己就觉得目不忍睹,心乱成一团麻,字就写的轻浮无力,像是蛇行。
以往,有什么心烦气燥的事,写着写着,就会慢慢平静下来。
扯掉已经写好的大字,孙清扬深吸一口气,重新铺纸研墨,提笔凝神,运气于腕,落笔、挥毫、收笔。
这一次,勉强可以看得过去。
“长孙殿下。”
随着杜若的惊呼,朱瞻基已经进了碧云阁的小书房。
璇玑急忙进来替朱瞻基看座,搬椅子时手都是颤的,长孙殿下的脸色太吓人了。
从听到孙清扬在寿安宫里罚跪,甚至差点下诏狱的消息,朱瞻基的心情就很差。
孙清扬曲膝向他问安时,发现自己手腕内侧蹭了些墨,就把袖口往下拉了拉。
朱瞻基摆了摆手,璇玑看看了孙清扬,见她点点头,方才退了出去。
朱瞻基没有说话,孙清扬抬眼看他的脸色,难怪璇玑刚才看起来一脸担忧,朱哥哥的眼睛中的冰冷之意,可以做冰镇梅子汤了,不过,即使冰寒,也依旧明亮地像装了繁星满天的夜空。
他不笑,孙清扬偏就笑嬉嬉地问他,“朱哥哥,谁惹着你了?”
朱瞻基还是不说话,走到门口吩附了外面候着的璇玑一句什么,走到桌前看孙清扬写的字。
有些了然地问她,“今天是不是把妹妹吓坏了?”
朱瞻基自己都没有发觉,从进到屋里看见孙清扬开始,他眼里的冰寒就一点点消融了。
孙清扬脸上的笑意没盖过心里的胆怯,泫泪欲滴,却又仰着脸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掩饰地说:“没有,贤妃娘娘和姨母来的及时,只是跪的久了些,所以只能坐着写字,你看这字写的横撇竖揦都走了形,怨不得母亲总说站如松坐如钟,果然这姿势稍有不对,字上就显出来了。”
看着眼前这个小人儿的倔强神情,朱瞻基心里无来由的一疼。
正要说话,璇玑敲门进来,端着一盆温水,里面浸着毛巾。
朱瞻基指了指,“放这就行了。”
璇玑点点头,放下盆子,欠身施礼退了出去。
朱瞻基从盆里将水浸过,温温的毛巾拿起来,拧了水,走到孙清扬跟前,拉出她藏在袖里的手腕,细细把上面的墨渍擦掉。
八岁的孙清扬,还有些婴儿肥,长张苹果脸不说,胳膊、手指还如同脆生生的藕节,一按一个小窝。
长的真是可爱,小胳膊小手都很可爱。
朱瞻基望着孙清扬在灯光映衬下略带透明的皮肤,像看小动物一般的稀奇,冲口而出,“妹妹你长的真好看。”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抓着孙清扬的手腕,像发高烧似的热度,烫地灼人。
孙清扬的脸瞬间真成了红苹果,火烧云似的脸滚烫,她用力缩回手,白了朱瞻基一眼,拧过身子,埋着头不看他。
朱瞻基自知方才有些失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这样用温水把墨渍擦掉,手就不会凉。你平日里,也不要用凉水,我听母妃说你们女孩身子娇贵,若是因大暑天贪凉吃冰,会肚子疼呢。”
他的眼睛落在孙清扬白玉似的小巧耳垂上,露出温情。
虽说十三岁多的朱瞻基,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不过因为太子妃怕他早晓情事,会伤了身子,并没有像其他世家子弟的母亲,早早给儿子安排通房丫头,所以此时他对孙清扬的感情,清澈透明,如同山泉一般没有杂质。
因为说不出那里不对劲,又觉得不好意思,孙清扬也想岔开话题,却不想听见朱瞻基说出这么一句来,不由“噗”地笑出声来,“朱哥哥从那儿捡了一句半句就乱说一气。”
朱瞻基有些奇怪,“怎么,不是这样吗?”
有回看见玬桂和瑞香两个抢冰镇西瓜吃,他明明听见母妃这么说的。
孙清扬正想和他说,突然想起杜若说女孩子们不能贪凉吃冰是指来葵水时,自己年纪尚小,还没有来葵水,而且,这个话题根本不适合和朱瞻基交流,平日两人再亲密,朱哥哥毕竟不是女孩子。
本来已经恢复正常的脸色,又再次变红了。
看见孙清扬突然又羞红的脸,朱瞻基更觉得奇怪,不知道自己那说错了,但也知道不应再追问下去,就拿起孙清扬放在桌上的毛笔说:“我给妹妹写两个字。”
孙清扬忙说:“我给朱哥哥研墨,免得万一沾上墨渍,把你的衣袖污了。我练字时,都要另换衣服呢。”
看着她穿着青烟色罩衫,撩起衣袖的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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