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好,姚老板,感谢你的一片心!这个钱我不敢拿,我怕被人告贪污受贿。老张,通知全所,明天上午开会整风。”
说完,走出了包厢大门。
那天的宴席不欢而散。
费强富走之后,小杜也气冲冲地走了,老张走之前,我把三个信封都交给他,他却又把本属于小杜的退了回来,说:
“放心,费所长的我会转交,那个小麻皮不晓得天高地厚,不是有个好爷老倌(方言,爸爸),早他妈办了!不用理他。”
三人走后,我和游厂长、癫子还是继续吃完了那顿饭,一直吃到了大概十点半左右。
走出巨龙,癫子坐游厂长的车回了林场,我一个人走路回家。
路过镇药材公司旁边的一家饭店,我看见了小杜。
小杜已经喝得大醉如泥,瘫在饭店的一张桌面上,时而顿足捶胸,时而拍打桌面,嘴里大喊大叫,不知说些什么。
饭店老板小心在一旁陪着,想要搀扶又不敢。
“杜公安?杜公安?”
看我走进去,老板脸色一松,赶紧迎上来:
“后生,杜公安是你的朋友啊。哎呀,那就好,那就好,你帮我把他搞回去睡唦,我开始就说了不让他喝那么多,不听劝啊!醉成这样了,我又要打烊哒,明天四五点就要起来开门卖早饭的,这怎么得了唦。急死我哒嘞……”
我走到小杜的旁边,嘴里打着招呼,想要把他拉起来。
谁知道,小杜一看是我,居然瞬间清醒。
忽地一拳就砸了过来,正打在我的鼻子上,顿时金星一片。
没等我反应,他大吼大叫着就扑了上来,开始了一顿拳打脚踢……
我没有还手,我只是尽最大努力控制着他的攻击,纵然如此,鼻血还是流了下来。
好不容易,魂飞魄散的饭店老板才将我们拉开。
那天,打完之后的小杜冷静了很多,他吵着闹着还要喝。于是,我给了老板一百元钱,让眉开眼笑的老板再炒了两个菜,拿过酒,陪着小杜一起喝了起来。
那个晚上,我们俩都喝高了。我们说了很多很多,具体说了些什么,大多数已经模模糊糊,不太记得。
我只记得小杜告诉我,他的父亲原来也是警察,还是县局的一个以清廉无私而出名的领导。而不幸的是,费强富属于他父亲最大的一个政治对手的阵营。
我也记得,当我们俩都喝得趴在桌上之后,小杜偏着脑袋朝向我这边,却又好像没有看着我,喃喃地说:
“我只想当个好警察,我真的只想当个好警察,怎么就这么难?”
当时小杜的语气是那样的低沉沙哑,却径直触碰到了我最不愿意让人触碰的那根神经,让我感同身受,体会到了巨大的痛苦和无奈。
同样醉意盎然的我是这样回答他,我说:
“杜哥,你信不信?我只想做个好人,我真的只想做个好人,真的……”
小杜再也没有回答我,他将脑袋埋在了放在桌上的胳膊当中,很久之后,我只听到里面有断断续续的哼唱声传来:
“几度风雨几度春秋……金色盾牌热血铸就……”
我还记得,第二天凌晨,走之前,小杜找我拿走了那个信封。
他说:
“呵呵,我算是想清白哒,要争这口气,迟早都要拿,反正是拿,拿别个的不如拿你的!”
那天之后,小杜变了,他不再是那个锐不可当、执着迂腐、浑身棱角的青年警官。在他的身上,我看到了原本属于我的那种阴鸷与暮气。
这让我有些悲哀。
不过,更大的却是喜悦。
因为,我们成为了真正的朋友。
如同我和将军一样的真正朋友。
就是这个朋友,在一林被砍、唐五被枪击、妹子消失之后的第三天,给我说了一件事,一件关乎我今天生死的事。
“五哥,你先莫急,听我说完。昨天,我在车站遇到你之后,下午,又遇到了一个朋友,他告诉了我一件事情。”
心底隐隐有着一种类似于将要揭开别人伤疤般的残忍快意。我拿出一支烟,点燃,再故意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
“胡少强被砍那天晚上,好像有人报了警是吧?在你屋里开枪的,这是九镇这么多年头一回吧?问题蛮严重啊,这些警察查都不查一下。呵呵呵,不过,而今场面上的这些人确实没的名堂,只要有钱,什么都敢搞。比我们跑社会的还黑些。我朋友告诉我啊,他们所里这段时间搜了一批枪。前两天,居然有个人在派出所找关系买了几把,具体数不晓得。但是这也真是没的王法了唦,收枪的卖枪!”
这句话说完之后,我发现局面发生了彻底的扭转。
唐五不再是那个泰然自若的主控者,泰然自若、成竹在胸的那个人变成了此刻的我。
他的脸色终于阴沉了下来,非常压抑地说道:
“哪个?”
“哦,听说好像是刘三毛,卖烟的那个,好像和罗飞一起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