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距离差,就算是把二十多年之后的闪电人博尔特叫过来,只怕也来不及了。
就在事情即将彻底失控,局面开始完全糜烂的生死关头,从我身后极近的距离,传来了一个极为短促几乎是命令式口吻的声音:“给我!”
然后,我就看见一个人猛地一下跑到了我斜后方一步处,眼角余光可见的地方,火光一闪。
“嗵”一声巨响,我那只当初在犀牛口,因为江兵兵而留下了旧患的左耳,隐隐约约地震得疼了起来。
常言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九镇身处大湘西区的十万大山,自古以来贫穷落后,闭塞野蛮,所幸上天垂怜,在那片青山绿水的地方上却生活着无数认都认不完的野生动物。所以,千百年至今,这里的苗家后生或者汉家男儿们,从事最多的职业除了土匪,就是猎人。而无论土匪也好,猎人也罢,所需要的主要职业工具,都是枪。
于是,建国之后,湘西地区的枪械泛滥程度也是全国最为严重的地区之一。
在这里,有一种极为普及常见的,可单手也可双手持的短柄双管火药猎枪。非常小的时候,我就在赶集的苗人背后见过它的踪影;就算到现在,很多住在深山里面的猎户打野兔野鸡的时候用的都依然还是这种枪。
我们当地人的土话习惯把它称之为火铳或者鸟铳,两根黑黢黢的金属枪管,足有一米多长,可以打出非常远的距离,发射的子弹是那种成片成片的细铁砂或者铅坨。
但这种枪因为是土法制造的火药枪,射程虽然远,可对成年人而言,只要不是刚巧打中要害,它所能够造成的危害其实并不太大,基本没有听过谁是被火铳一枪打死的。不过,火铳的优势胜在响声超大,射击面积又很广,打在身上了就是一大片鲜血淋漓的小洞,足以给人造成极大的震慑力。
在利益纠葛还并不像如今这般巨大,不用动不动就闹到出人命的九十年代初,这种枪在道上曾经一度十分流行。
刚刚开火的就是我们四人手中唯一的一把用钢锯锯短了枪管的改装火铳。
这把火铳本来是分配在皮铁明的手里。
但现在,开枪的那个人却不是皮铁明。
而是鸭子!
又是鸭子!
出来打流这些年,明里暗里,我们都有过几次玩枪的机会。
但那屈指可数的几次机会并不足以造就出一个真真正正懂枪玩枪的高手,这是完全没有可能性的事情。
所以,我们都不是神枪手,鸭子也不是。当年我们的枪法,与多年之后的胡钦、险儿和武晟这几个后辈经过刻意磨炼出来的准头而言,是绝对没有办法比拟的。
而边跑边开枪,无疑会越发地增加射击的难度。
所以,就算是在这样近的距离之下,鸭子的第一枪也依旧没有打中悟空,而是打在了一部分的车身和车身前的地面上,火星四溅。
但是,这一枪并不是完全没用。它至少造成了一个效果。
它让悟空始终在狂奔的脚步停了一停,就连心智如此坚定的悟空也不免在巨大枪响的威慑之下,停了一停。
停的时间其实极为短暂,绝对绝对不会超过一秒。
但,这就够了!
“嗵!”
又是火光一闪。
鸭子毫不犹豫地打出了第二枪,也是火铳的最后一枪。
如果当时,鸭子用的是其他更为正式的枪支,我想,就算是这第二枪,也不见得一定能打中。
万幸的是,他用的是火铳,一打一大片的火铳。
当我前方的车身上再次冒起了无数火星的同时,一大片的铁砂也打进了悟空的后背、屁股、大腿等各个地方。
火铳威力再小,它毕竟也是枪,而不是炮仗!打在人的身上,就算不会伤及内脏,但是那种冲击力也绝对是不会比被人大力猛推一下更小的。
所以,当刚刚从惊吓中醒过神来的悟空,抬起脚步准备继续狂奔的当头,却一个趔趄,扑倒在了地上。
悟空,这个打八十年代初安优刑场伏法开始,就一直横行江湖,从九镇到广东,从无败绩,如日中天的一代大哥。
就这样倾金山倒玉柱般地倒下了,倒在了我的眼前。
但他的心智又是何等的坚毅和不屈,他连半句痛苦的呻吟都不曾发出,触地之后,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顿,借着仆倒的力量,双手前撑,两腿后蹬,一个连滚带爬,就已经赶到了打开的尼桑车后门,他一只混合了灰渍和斑斑血迹的手掌,甚至都已经搭在了车门的迎宾踏板之上。
在那个叫元英的司机的狂喊声中,他的双膝已经离地,他正在拼尽生命中所有的力量爬起来,只要他爬起来,他就可以进入到车内,那样,他就安全了!
我,也就完了!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绝对的公正。努力并不一定就会有回报,坚持也不见得就能成功。
悟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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