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城并无军士,加之范太守身为文官,侍卫长一走,何人保卫沧城?其三,放眼廊、沧二城,我的剑术造诣恐怕已无人能敌,况且我为女儿身,又是苍隐军团及刺杀团都不熟悉之人,行走隐蔽更能避人耳目。试问还有什么人比我更为适合前往水金城?”
这下子,乐延几乎无话可说。其他官员则忧心忡忡,赞同不是,不赞同也不是,左右为难。还是先前那名武官持了不同意的意见:“娘娘身为一国之后,怎么能以身犯险?”
“雾烈国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不管我是何种身份,都应该以国事为先。况且,非常之事必用非常之道。胭脂既然能去,就一定可以平安地将七皇子殿下带回来。众位大人不必再议。”她说得斩钉截铁,不容反对,生生地将一干官员都震住了。
见她态度如此坚决,乐延深锁的愁眉稍稍展开,向她投去无比信任的目光。他一直认为,如果胭脂不是女儿身,将可能是整个雾烈国最优秀的武士。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已经找不出什么人能比过她的聪慧以及武略。
“我明晨起程。两个月为限。”胭脂的话简明扼要。
“那好,我会通知席将军两月后派人至宁襄关附近接应你。”乐延应约道。
她正要移动脚步,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严肃地道:“如果两月后我未将七皇子殿下如期带回,请各位大人让惠宁公主登位,主持大局。”
“惠宁公主?”范太守重复着她的话。
“如果我未将七皇子殿下如期带回,那就意味着我们已遭毒手。惠宁公主身为皇族唯一的公主,届时将是皇族最后的血脉,由她主持大局也算是名正言顺,没有办法的办法。”胭脂耐心地解释着,而后嘱咐道:“皇上的葬礼就交给你们了。”
乐延与范阳相互对望,与其他官员达成一致默契,面色沉重地默许了她的话。
说服了众人,胭脂略松一口气,努力控制住已有些虚弱乏力的身体,面无表情地走出议事厅。众官无可奈何地看着她英气勃勃的身姿远离视线。
走在行宫空荡荡的廊道里,她深深呼吸了一口雪夜的空气,一伸手便接住了几片飘落的雪花。它们在灯光之下显得惨白惨白的,却绽着梅花的香味,不一会儿便融化在她手心里。
院落里寒梅怒放,虬劲的老梅树下,皑皑白雪一小堆一小堆地扎在一起,就是在夜幕里也显得很灼眼。她站在廊檐处,一动不动,盯着满院的雪与梅不语。雪虽下得很急,却悄然无声,仿佛无人察觉一般。
“谁?”毕竟精于武道,胭脂的听觉较之常人灵敏许多,即使出神的时候,也对身边细微的声音很敏感。
“是我。”梅枝一阵摇晃,枝上的雪簌簌而下,沙沙声响不绝。一抹暗褐色身影从梅树后走了出来,这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雾烈国驸马——惠宁公主的夫君修越。
“驸马,你怎么在这儿?”胭脂颇感意外地望着面前高出自己不少的文雅之士。这个时候,他怎么不在公主府?看他双肩之上尽是雪迹,像是知道她会走过这里,专程在此等候。
“修越是专程来为胭脂送行。”柔和的眉峰轻轻飞起,修越本就绝世的脸像盛开的花朵一样,煞是喜人。
她才刚出议事厅,怎么他这么快就知道消息了?还是他早就看穿了自己?胭脂心念一动,微低眼帘,道:“请附马保护好惠宁公主。”
“胭脂,你……”见她要走,修越急急地道,继而欲言又止。自从在灵殿祭祀皇上后,他就一直暗暗地观察着她。不,应该说自打他从禇旭国来到雾烈国起,整整五年里,他总是远远地望着她,一直不曾这么近距离与她接触。但今晚,他很想让她知道一些他的感受,偏偏又面薄,无法将心中微妙至极的感受说出口。
“驸马想说什么?”胭脂抬眼,不经意间与他深邃的目光相接,募地一呆。他怎么能以如此爱慕的眼光看她?他是驸马呀,是惠宁公主的夫君呀?这怎么可能?不由得后退几步,拉开与他的距离。五年前,身为禇旭国玉伯侯世子的修越初次来到雾烈国,便在两国之主的撮合下,与当时年仅十五的皇十三公主惠宁结为连理。由于先皇爱女心切,便将他留在了雾烈国。因此,两国朝野民间都将他与惠宁公主的婚姻传为佳话,称其为天造地设的神仙眷侣。难道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