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这一停下来,她赶紧打起精神,取下被单,并将其撕成长条,忧虑重重地道:“我不要紧,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快让我看看。”
“还是让我先为你包手吧,我很好。”燕陌嘴硬地道,争着先要查她手上的伤势。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争先恐后?赶快把衣服脱下来,我得将你腰上的伤敷好,还得为你拔掉肩上的箭头。”胭脂有些恼,伸手上前就剥他的衣服,一点儿也不避忌。
倒是燕陌面浅,显得很不好意思。当胭脂掀开他的里衣时,他的脸登时红得像猴子屁股似的,看得胭脂一阵发笑。
“非常时期,也就犯不着那么多忌讳。还好,伤口并不很深,只是骑马颠簸一直流血,看起来有点吓人。”看清伤势,胭脂松了口气,麻利地为他清洗了伤口,敷上随身备用的药粉,用长布条一圈一圈地为他绑了起来。
燕陌盯着她一脸的认真,感受从她指尖上传来的极轻极柔的碰触,深刻地心疼。从见她第一面起到现在,好好的一个她硬是被这一路的打杀与追赶折腾得没有人样儿,形销骨减,瘦得像个纸人儿似的。他生怕哪一天,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跑。到那时,他要怎样才寻得着她?
“怎么说不话?不冷吗?”胭脂为他收紧衣衫,抬头望向他,转而伸手轻轻地揭开他右肩上的衣衫。因为血迹沾连,胭脂揭开衣衫的动作连带拉扯着尚露出一小截的箭杆,燕陌英俊的脸因为痛而皱成了一团,额头上直冒虚汗。
箭头刺得非常深,已陷进他肩骨,周围的衣衫血迹斑斑,庆幸的是流出的血都是鲜红的,代表箭没有毒。真不知道他这一路上是怎样忍住的!胭脂捂着张大的嘴,犹豫着要不要立即拔箭。若是拔箭,那种痛楚肯定又烈又猛,不知道他能否支撑得住。
知道她怕他受不了拔箭时的痛,燕陌暗暗咬紧牙关,英眉一挺,鼓励她道:“拔吧!”
她当然明白,若是不拔箭,万一奚桓追上来,他的伤再恶化,便大大不妙了。可是,万一拔了箭,再度失血,他的身体状况将很糟糕,而进入寒山后,苍隐驻兵又多,绝无办法再为他食补。一时间,她左右为难,在燕陌几次鼓励之下才试着用右手握箭,左手持着药瓶儿准备就绪:“忍着点儿,要是痛就叫出来。”
“拔吧!”燕陌给她一个安慰的笑。
“我真的拔了!”话声一落,胭脂趁他不注意,猛然抽箭。
伤口登时血涌如注。燕陌闷哼一声,脸一下子变得雪白,唇色尽失。胭脂慌忙丢了血淋淋的箭头,赶紧用布团死死摁在伤口上。不一会儿,布团整个被浸红了,吓得她魂不附体。而燕陌因为身上受了两处伤,加上一路上都在失血,箭头一拔,便无可避免地晕厥,失去知觉。
“燕陌,燕陌……你醒醒……”胭脂换了一个布团摁住伤口,六神无主地叫着他的名字。待出血有了收势,她赶紧用湿布条将伤口周末擦拭干净,洒上药粉,用布条缠起来,然后为他扣好衣衫,两手狠狠地掐住他人中部位及手掌虎口。“燕陌,你醒醒……你不要吓我……”
为了照顾晕迷后的她,他彻夜穿着单衣挨冻也要抱着她给她温暖。为了换得她的安全,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抛却江山以血肉之躯为她垫后。为赶路,他忍受着伤口疼痛一声不吭。一停下来,他率先想到的是她,而不是自己。她为武士,亦为女子,怎么可能不为这等至情至性的男儿所折服?
瞄他的脸没有一丝血色,胭脂痛彻心扉,开始胡思乱想。她想起他说‘要娶她’;想起他说‘他要他们在一起’;想起他说‘爱不分身份高低,只求两情相悦’……她想起为燕康拔箭的情景,想起燕康倒在自己的怀里说‘我爱你’,想起她来不及给燕康同等的爱……
“燕陌,你快快好起来!我不允许你像燕康一样离开我,绝不允许……”指尖划过他高挺的鼻尖,如珠似玉的眼泪落了下来,湿了他的脸面。她不爱哭的,真的不爱,因为在她的生命里眼泪代表软弱。她只要坚强,不要软弱。可是,她无法眼看他变得如此虚弱,自己却束手无策。“我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我相信你,只请求你快一点醒来!我已经没有了燕康,我不要再失去你……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你的雾烈!我们要一起回到廊、沧,我们要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