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等你归来的!”燕陌叹了一声,愧疚之情掺杂其中。
此话怎讲?胭脂心里多了个问号,看向满是悔意的燕陌。
“寒山一别,我派出许多人四处寻你,可每一次都失望而归。国破家亡,战事在即,雾烈皇族只剩下我一人,为了皇族血脉,我不得得娶妃……我……对不起……我……我无法实现对你的承诺,我无法一生一世只宠爱你一个。”数月以来的悲伤与负疚让他深深地埋下头。很显然,他是在向胭脂解释并乞求谅解,因为他担心胭脂倔强的性格不容范霜存在。
她见过桓为自己付出,见过桓的脉脉深情,从不曾认为这世上还会有另一位深情得无与伦比的帝王——他承载着无数人寄予的荣光,肩负振兴家国的希望,有着睥睨天下的骄傲,却甘愿为心爱的女人低头。可笑的是,她不仅不是他的爱人,还是和他有家国仇恨的敌人。然而,只是一刹那,她眼中燃烧的杀戮之意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灭了。
除却杂念,她是温柔的,甚至会想假如自己就是他心爱的女子,应该会是幸福的罢。当然,这只是想象,真实的一切是全然不同的。“她是……很好的女子……珍惜……”她眉眼弯弯地道,唇边那抹笑极勉强却真诚。面对这么深情的男子,即使身为敌人的她也会给予祝福。
“胭脂,我不爱她。我爱你!”他低吼出来的话简洁有力,似乎对这轻而易举得来的原谅感觉不真实,或者私心里更希望她记恨、嫉妒、生气!可这竟然都没有发生,而刚才帐中两人相互的和睦相处让他觉得那么不可思议。
胭脂依然在笑,无语地笑。这世间,真正能永恒的不是战争,不是死亡,而是美好的爱情。即使贵为帝王,也难逃爱情的困扰。桓如此,烈皇亦如此,她自己更是如此。
她淡然的笑让燕陌心急、恐慌,因为他感觉她好像已不在他环绕的圈子之中,似乎隔着某种距离,不近不远,又像一个局外人般在静看圈子中独自起舞的他。可她,分明就是他的胭脂!他蹙眉,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受!
“陌……”她尝试着轻吐这么一个字,拉回他游走的思绪,脑袋里所想的却是雾都的战局究竟如何,适才他急匆匆出帐又是所为何事。
听她如此亲昵、甚至有些撒娇地叫他,燕陌压抑不住内心的振奋,语无伦次:“瞧瞧我……粥都凉了……”
“饱……”她又吐出一个字,暗自为自己的演技喝彩,看来只要不多说话,扮些小女儿家的情态便能蒙混过关。等伤好些,要想脱身应该不算难,就怕伤还未见好转,雾都战事便如火如荼。“这……是哪儿?”
“席将军的中军大营。知道吗?你整整昏迷了四个昼夜。我差点以为……”燕陌将手中餐具交由侍女撤下,紧紧扣住她十指,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还写着焦急不安的情绪。
在伤势好转之前,他的深情既是她赖以护身的盾牌,亦是她可以充分利用的工具。杀一个毫无防备的人是不需要太费力的。胭脂嘴角噙笑,心里一直在盘算。
“你刚才醒来,一身上下不是刀伤就是鞭伤,又……”燕陌正要将‘流产’二字说出口,又觉不妥,赶紧改话:“身子太弱,待养好些,我带你回丽城潜心休养。”
他与军医、侍女们一样,有事瞒着她!胭脂心知肚明,却一句不问。这帮人既然有心要瞒,就算她打破砂锅问到底也不见得能问出个所以然。再说,经历生死劫难,她几乎等于去地府门前转了一圈儿又回来般虚弱无力,哪能像正常人般精神济济,想东想西?
看她眼帘沉重,燕陌心疼得紧,“你累了吧?那就小睡一会儿。我陪着你。”
她略略眨眼,温顺地合上眼帘,安然睡去。这时,守了一夜多的燕陌再也坚持不下去,昏昏欲睡,牵着她的手,轻轻趴在床沿,不消一刻就进入梦乡。梦里,他梦见一场盛大的婚礼,他与胭脂的婚礼。
时光就这么停止在两人安睡的情景下。但,没有人预计到这场错综复杂的战事中的爱情颂歌将在未来日子里导演出多少令人心碎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