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雨夜,这样酣烈的战斗,这样伤心的落幕,血光无数。
修越心冷如雨,看着她像飞蛾扑火般地朝西而去,看着飘散的雨,炙热的眼泪才涌出眼眶就变得没有温度,混着雨水顺脸而下。
他知道,他由始至终都不曾追上她的脚步。多年前是,多年后依然是。他与她之间的距离是隔着生与死的距离,镌刻着命运的谜底,终会有被揭开的一日,而被揭开的这一日便会是他永生的一日。
跳下马,手一松,长剑入土,修越颓废地跪在泥水中,不断忏悔:胭脂,我是曾对不起你。可我从不曾想过要杀你,我只是真的不想看你一步一步走向毁灭,走向她的圈套,走向一个没有明天的方向。
成功冲破封锁,逃离追杀,奚桓身边除了胭脂与临昭,只余下十来个杀手,而天也已经快要亮了。
“圣上,我们已经过了玉霞关。”
“那就是说,还有两个时辰,就能过漕江。”奚桓吐了一口气,将一直握在手里的幻光插回剑鞘,又忙着查看一言不发的胭脂:“月儿,你没事吧?”
为保全家国帝脉,从雾都到玉霞关,一路走来,生命逝如流星。胭脂忽然感觉悲从中来。“我没事!庄元帅那边怕是……”
“怕是已经都为国捐躯了!”临昭接话道。
“影子、军队、刺杀团都已经……我愧对先祖。”奚桓鼻子一酸,依依不舍地望一眼身后辽阔的山川:“这是属于明珠王朝的土地。我一定会重来!”
“圣上,我有一事不明。”临昭思前想后,问道:“修越究竟是在帮雾烈,还是帮褚旭国?那些影子似乎都被药力控制,根本不在乎生死、痛楚……像……”
“像狼一样嗜血。对吗?”奚桓咪着眼睛,想起一些过往的画面。“他们比你的刺杀团更冷血,更可怕!”
临昭双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记起了什么,神情尽是恐惧。
募地,奚桓双手稳稳地拍在临昭身上,鼓励地道:“我们一定能成功回国,一定!”然后扬起马鞭朝座骑甩了一鞭子:“月儿,跟上!”
“我们一起回家。”胭脂抹干泪痕,驾着马欢快地追随。
光明开始惊动黑暗,齐头并进的十数骑践踏雨水飞跃向西。可,西方是否真是家的方向?
风很柔和,雨还在静静地飘,玉霞关右侧最高处站着这样一名女子:火红衣装,梳着高高的髻,发端别着三只银白羽毛。除此之外,全身上下,再无其它修饰物。
她是让人一见难忘的女子,天生一张娇丽的美人脸,烟波明眸,琼鼻皓齿,未施粉黛已胜人一筹。如此绝SE女子,脸上没有温柔,有的只是冰冻后的、包裹着毒恶的美丽以及那盛气凌人、目空一切的气势。
“你,终于还是我的!”妍丽的双唇、风情万种的笑配合着可以杀人于无形的凌厉眼神,就是她惯有的表情。
“主子!”替她撑着伞的漂亮小丫鬟崇拜地道。
“哼!我要他臣服。”她勾动嘴角,绽出一丝来自地狱的残酷微笑,眉宇间尽是倨傲的神采。这么多年,用尽心机,想要得到的不过是这么一丁点,而这一丁点对于当年的他而言,仅仅是一个笑、一句话即能给她。得罪她的,没有一个人有好下场,所以她要他臣服,要他后悔,要他以国家命运陪葬。
她抬手,指尖从东面一点点移向西面,而后妖娆地笑了:“西,是死亡的方向。”
丫鬟脸色突变,侧目于她,发现她始终凝望着辽阔的平原,扇子似的睫毛上挂着一滴未干的泪滴,“主子!”
“回栖凤寺!”冰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主子,不等银风大人了吗?”
“不等了。”女子嫣然转身,步于泥泞之中。“他会回来的。”
是的,银风会回来的,带着她想要的结局回来。
雪白的衣衫笼罩着他的一切,包括头发在内。他背着箭筒,手持织金长弓稳稳地坐在马背之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玉霞关方向,恭候着他要等的人。在他的身后,是一群不下百人的侍卫队。这些侍卫同他一样,不配刀剑,只配着两只古怪的密封着的长木筒,除此外一身上下没有一件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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