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即将拐弯的功夫,几道黑影利落的冲了上去,乱棍齐下。
贺子安毫无防备,甚至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脑袋上就生生挨了好几棍子。反应过来的瞬间,他迅捷避开迎面而来的攻击,却不防这些人从身后攻击,昏过去刹那,他依稀看到巷口的位置,有一辆银灰色的现代徐徐经过。
事实上他没有看错,开车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方亦然。施施然从车上下来,他接过混混递过来的手机,随手把准备好的现金丢过去,头也不回的上了车,瞬间绝尘而去。
贺子安被人发现昏迷在小巷里,已经是半个小时后。而在这期间,舒珮却收到了分手短信。她不敢置信的盯着手机屏幕,一再的发短信过去询问原因,然而回复始终冷冰冰的六个字:我已经决定了。
决定了!?两个小时前还甜言蜜语,一天之前还缠绵缱绻的亲密无间的爱人,毫无预兆的提出分手,甚至没有任何理由,这就是他的决定!
舒珮茫然走出母亲的病房,时间好似静止了一般,周遭的声音和景象渐渐远去,唯有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不断刺激着混沌的大脑。不知走了多久,她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般,面色惨白的贴着墙,缓缓滑到走廊里的休息椅上,心如死灰的笑起来。
笑着笑着,豆大的泪珠滚滚落下,狠狠砸在她的手背上,那么的疼。就在她右侧不远处,方亦然沉默的站在阴影里,双眼紧紧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目光凉薄又狠毒。
曾经设想过无数可能,唯独没有料到,舒珮在不清楚贺子安真实身份的情况下,依然对他动了真情。论条件,他不觉得自己有多差,论才华自己更不输于他,可他输掉了舒珮,这绝对无法容忍!
沉吟片刻,他调整了下脸上的表情,一步一步踱到她跟前,温柔唤道:“舒珮……”
熟悉的嗓音令舒珮脊背一僵,胡乱擦了眼泪抬头看他。她的目光淡漠异常,甚至带着强烈的嫌恶。
方亦然讪讪一笑,自顾在她身边坐下:“下午遇到叔叔了,得知阿姨生病,我放心不下你所以过来看看。”
舒珮没有半点和他交谈的意思,起身决绝回了病房。郭月瑶已经睡下,神色安详。她关了房门,拿着手机躲去洗手间,不死心的继续给贺子安发短信。
这一次,他连回复都懒得回,电话拨过去响了几声,最后直接关机。舒珮筋疲力尽的闭上眼,任由泪水再次肆虐。好不容易敞开心扉接纳一个人,结局竟是这般残忍又可笑。
夜色渐深,喧嚣一天的新港慢慢变得安静。
相距新港第一人民医院不远的武警总院,住院部大楼外科手术室门外,此时却聚集着大堆的人不安的翘首以盼,压抑的气息沉沉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陈君萍焦急的盯着手术室的门,双手捂着嘴巴,慢慢低下头去小声抽泣。贺元坤无力的揽着妻子的肩膀,不时长吁短叹。贺子鸣的视线,扫过父母悲恸的容颜,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一个字。
匆忙赶来的向晨和陆一飞对视一眼,彼此眸底都涌动着难以扑灭的怒火,以及深深地担忧,各自静默等待。
过了一个小时,还在昏迷中的贺子安被推出手术室,转去高科病房。一行人默默无声的跟上去,脸色稍有缓和。留下陈君萍和贺元坤夫妇守着,其他人离开病房后,默契的去了走廊尽头的吸烟区。
贺子鸣双手抄兜,凝眉望着远处的灯火,嗓音清冷的问道:“你们怎么看这件事。”
“刑警队那边已经接警,只是子安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没了,可能结果只是平常的打劫。”陆一飞神色肃然,并不是太乐观:“子安刚刚回到新港,怎么会这么巧。”
贺子鸣不置可否:“有没有办法能联系上那个女孩,子安的手机丢了,我没见过人也不知怎么联系。”
对于舒珮,向晨从开始就不太看好,所以一直不怎么关心。他深吸一口气,迟疑接话道:“这事我去办,不过得等明天。说实话我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如果让我发现,这件事是有人故意为难子安,我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贺子鸣语气森寒的丢下句,转头回了病房。
陆一飞和向晨交换了眼神,抬脚跟了上去。
贺子安是天快亮的时候醒来的,贺子鸣守了一夜,见他醒来,立即去倒了一杯温水,细心喂他喝下:“耳道有出血,爸妈找了马荣茂教授,检查结果要白天才出来。”
发着高烧的贺子安面色潮红,呼吸急促,一双如墨的眸子焦急望他,不顾手上还吊着点滴飞快比划道:“我的手机呢?”
贺子鸣抿了下唇,将水放到床头柜上,用手语告诉他:“丢了……”
丢了?贺子安不敢置信的睁大眼,急得张大嘴,嗷嗷的一阵狂喊。
贺子鸣死死摁住他的肩头,阻止他继续发狂,语气严厉:“手机丢就丢了,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贺子安颓然闭上眼,凸起的喉结不停滑动。手机里存着好几百张他和舒珮的合影,怎么可能不激动……
贺子鸣见状,心里隐约猜到手机里多半有重要的东西,无声的叹了口气,也就没提是否需要通知那女孩的事。
几个小时后,上班时间一到,主治医师没来,只有护士过来查房,并给他量体温检测心率。护士前脚刚走,郭月瑶后脚就进了病房。
“阿姨,请问你找谁?”贺子鸣平白吓了一跳,一脸警惕的看她:“你认识子安?”
“你是他的哥哥吧?”郭月瑶冲床上的贺子安努了努嘴,于心不忍的打量着眼前不掩疲惫的年轻人,缓缓说道:“我有几句话想和他说。”
“你说。”贺子鸣见弟弟变了脸色,直觉眼前的妇人是那女孩的母亲,当即决定留下。
郭月瑶细不可闻的叹息一声,自顾搬了张椅子坐下,面对着贺子鸣不疾不徐的开口:“我来之前找他的医生谈过,他除了受伤之外,耳道里还发现了恶性肿瘤,治愈率只有万分之一。”
贺子鸣闻言,脑袋轰的一下嗡嗡作响!肿瘤,万分之一的治愈率!这不可能!
“你不用这么震惊,如果不信等下可以直接去找医生问。我来就是想说,请他以后不要再纠缠舒珮。”郭月瑶同情的望一眼床上的贺子安,目光落到贺子鸣脸上:“希望你能体谅一个当母亲的心情。”
贺子鸣木然的点点头,连郭月瑶什么时候走的都没发觉。呆滞片刻,他顾不上跟还蒙在鼓里的弟弟说明,便掉头冲出病房。
他走后不到一分钟,尾随郭月瑶而来的方亦然,淡定地从对面病房里出来,冷笑着推开贺子安的病房门。
为了拆散舒珮和贺子安,他愣是在马教授的办公室里陪着熬了一夜,好在成果喜人。这份喜悦,一定要找上当事人分享才更畅快。
郭月瑶回到一院的病房,见女儿正在整理床铺,勉强打起笑脸要求出院。舒珮劝解不成,只好随了她的意思,下楼去办理手续。
当天中午,舒珮经过冷静思考,主动给贺子安的好友向晨打电话,询问他的下落。向晨的嗓音很淡,似乎刻意隐忍着某种情绪,推说不知道便挂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