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阿衡思虑,问他:“我们两个,不会嫌清冷吗?”
言希笑,言简意赅:“有你有我,很好。”
他把车开进地下车库,带阿衡到了Cutting Diamond的前厅。还好,娱乐家过年也是要供人欢喜的,他们不放年假。
上次的服务生小周遭了言希奚落,素质依旧很好,笑语殷勤。他说:“陆少也在,老爷子在顶层设了家宴,言少同这位小姐,是一起要赴宴的吗?”
言希微愣,淡笑:“不一起,不用惊动他。给我一个房间、一桌年夜饭,饭后甜点多一些。”
阿衡笑。他还记得她喜欢吃甜食。
小周见言希手中空空如也,笑道:“言少,您的狗,没带?”
言希抽动半边唇角,心情极好:“狗妈来了,再看它,我过敏。”
小周纳闷,以前天天抱在怀里宠得如珠似宝的也没见你过敏。
取了房卡,引二人上透明电梯。紧挨着的另一乘也上了一众人,衣冠楚楚、气质非凡。
阿衡并未注意,只打量整栋建筑,完整的壁画,不规则材质雕琢的伊甸园,金子、珍珠、玛瑙、生命树、善恶树、环绕的比亚河,栩栩流淌,高顶的吊灯,水晶璀璨、精灵耀眼。
她指着壁画上漂亮的亚当、夏娃对言希说:“真好看,像真人一样。”言希的全身却有些僵硬,目光一直盯着另一侧的电梯,透明的,一览无遗。
似乎,有一道冰冷的目光。
阿衡惊觉,转了身,言希却挡了个彻底,把她裹在怀里,低声说:“不要乱动。”他抿了唇,指节发白,一直不作声,连呼吸都带着细微的急促。
阿衡的声音闷闷的:“言希,你怎么了?”
言希看到她耳畔细碎的发,心中柔软许多,缩紧了双手,闭上眼微笑:“没有,就是想抱抱你。”
阿衡伸手,拽他耳朵:“言希,男女有别,有别。”
言希笑,唇角离她的额头很近很近,他说:“拜托,我从来没把你当成女人。”
阿衡:“我知道,你抱我的时候,都把我当作弟弟的。”
言希嗤笑:“软软的、香香的,就是我在飞机上抱过的小娃娃的感觉。还弟弟呢,你真抬举自己。”
阿衡板脸:“咳,言先生,我觉得我的尊严严重受损。”
言希唇贴近了她的额头,似有若无的吻,他察觉不到的暧昧,这么理直气壮的亲昵,煞有介事地轻抚她的头:“好吧好吧,温家弟弟,一会儿,批准你多吃一块蛋糕。”
阿衡无力:“我觉得我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言希挑眉:“那有什么所谓,我觉得我跟你一个世界就够了。”
电梯戛然而止,另一乘直上顶层,堪堪错过。那窥伺一般的黝黑眸子,也消弭一空。
言希松开了手,一旁别过脸装作没看到的小周这才出声:“言少,到了。”
言希冷冷地看他,淡声:“陆流问你什么,不必隐瞒,照实说便是。”
阿衡冲完热水澡出来,没找到拖鞋,就赤着脚站在羊毛地毯上,沾了水。
发还未干。
看到一桌好菜,她笑:“言希,我好了,开饭吧。”
言希皱眉,从卫生间取出大毛巾,坐到她身旁,然后,把毛巾覆在阿衡的发上,轻轻揉擦她发根的水。
阿衡温柔地看他,很温柔很温柔。
言希没好气,故意用毛巾遮住她的眼,胡乱一通地擦,一头乱发。
阿衡呵呵笑了起来:“言希,鼻子痒……痒……阿嚏!”
言希瞪大眼睛:“下次头发不擦干就出来,打你啊。”
“那我下次一定不擦干,看你是不是真打我。”阿衡笑倒在羊毛地毯上。
言希抿唇,佯怒:“打,真打,不打你,我打自己。”伸手把她拉起,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鼻子说,“总觉得,你变小了。”
放在怀中,方才是吃了定心丸的滋味。
阿衡想了想,微笑:“是你变老了。”
言希扬眉:“兴许。”
他们吃饭,满桌的精致饭菜,静悄悄的四周,言希心中愧疚:“阿衡,除夕,让你陪我这么过……”
阿衡看着他:“言希,这么好的天堂,只有你舍得给我。”她眼中泪光浮动,温柔似锦。
言希懂她,把晶莹透亮的饺子放到她唇边:“我和你一起守岁。”
我和你。
一年的结束,一年的开始。谁唱一首歌,有你有我,不说天长地久,不想春光浪费。
阿衡点头,饺子吃入口中,泪却落了满面。
窗外,白的雪,飘落飞扬,好像这世间原本的色。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
2003年。
鞭炮响起,烟花火树,极盛极美。
“阿衡阿衡,我们许愿。”他这样说,语调真平和,好像清平一乐。
阿衡说:“我希望,世界和平,亚非拉小朋友吃上白糖糕,这样多好。”
言希笑:“五年前的愿望,不算数。”
阿衡说:“我说什么,都能实现吗?”
言希笑:“我尽量。”
阿衡说:“让我挣比世界首富还要多的钱吧。”
言希摇头:“这个,没有。”
阿衡说:“让我当世界首富吧。”
“这个,没有。”
“让我嫁给世界首富吧。”
“这个,也……没有。”
阿衡咳:“这个可以有。”
言希咬牙:“这个,真没有。”
阿衡双手支脸,笑眯眯:“真……任性啊。”
好吧,那我许愿,明天醒来,我同言希,只是做了一个长达两年的梦。
那时,爸爸活着。
那时,言希阿衡,年少无知,挽住时光,以为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