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雍亲王举目四顾了一下,指着前面某一处有几道炊烟升起的地方说道:“就去那边看看吧。不要骑马了,在船上闷了这么久,就当是散散步。”
锡若点点头,立刻把手里的缰绳交给了年八喜,自己却落后半步跟在了雍亲王身侧。雍亲王一边走,一边呼吸着田野间所特有的气息,脸色益发变得平静深沉了起来。锡若不言声地跟在他侧后方看着,心里却不禁拿他和自己最熟悉的十四阿哥比较了起来。
这亲兄弟两个,都是心高志大脾气硬,只不过一个偏文,一个偏武,但在锡若看来,又都是有真才实学也肯踏实办事的,也算得老康这么多儿子里拔尖儿的人才了。不同的是,十四阿哥脾气张扬些,雍亲王脾气却是深沉里带着一团火,就好比一个是一团明火,另一个却是潜藏在地底深处奔涌的岩浆。只是究竟谁的能量更大,眼下是还看不出来的……
这时雍亲王已经一脚踏进了一块麦子地里,一边小心地择步而行,一边说道:“这些麦子看着长势喜人,可是穗子却结得不够饱满,看来今年也难得丰收啊。”
锡若看着那个在麦子地里钻进钻出的人,有些诧异地笑道:“四爷还懂庄稼?”雍亲王直起身子看了他一眼,挑眉道:“朝廷里的人都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谁来体谅稼穑之人的难处?”
锡若听得一默,想了想也撩起长袍想进麦子地里去,却被雍亲王一摆手止住了。雍亲王皱眉看着他说道:“你总是毛手毛脚的,回头把人家地里的庄稼都踩坏了。就站在那儿看吧。”
锡若不由得愣了一下。雍亲王刚才那样的语气和神情,有一瞬间竟让他想起老康来了。他有些哑然地注视着那个小心翼翼地行走在麦田里、时不时地弯腰下去抓起一把泥土来看看的人,心里却突然涌上来一阵迷茫。也许眼前的这个人,果真是最适合接替老康来坐个泱泱大国皇帝位置的人?老康三番五次地派自己跟着他出来办差,又是什么意思呢?
雍亲王在麦田里检视了一圈下来,发觉锡若站在垄边发呆,心里一动,便不动声色地绕到他身后问道:“想什么呢?”果然锡若的第一反应是呆呆地回答:“在想你和皇上还真是有点像……啊!”
锡若慌慌张张地回过神来,立刻伸手捣住了自己的嘴,又明显有几分害怕地朝雍亲王看了过去。雍亲王看得在心里一叹,接过从人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里的泥土,又对锡若说道:“再上前面村子里去看看吧。平常哪有机会听到老百姓的真心话?”锡若小心翼翼地瞅了瞅他的脸色,很快应了声是,举步再走的时候,却又落后了雍亲王半步。
雍亲王眉头一皱,转过身来问道:“你为什么总走在我后面?”
锡若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说道:“四爷是王爷,奴才自然不能和您并肩而行。”
雍亲王却一哂道:“都出来了,还记挂着这些虚礼干什么?你又不像是我的长随,这样子反倒让人生疑了。”
锡若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往前跨了半步,变成了雍亲王并肩同行了。雍亲王脸上立刻露出了满意的神情,不过也只是稍纵即逝。这时远处却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一个人,一见到这边站着几个人,居然又转头朝他们飞奔了过来。
锡若眉头一皱,立刻闪身挡住了雍亲王身前,衣袖里揣着的匕首却立刻落入了手中,这才朝来人斥道:“站住!”
来人听见锡若的这声“站住”,非但没有真的站住,反倒觑了觑他们的样貌打扮,一把直扑到锡若腿下说道:“好汉救我全家性命!我来世一定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锡若护着雍亲王往后一退,低下头看着眼前这个看打扮是个庄稼汉的男子,见他虽然正当盛年,脸色却有些发青,似乎平日里营养不良,便放缓了声音问道:“有什么话你起来再说。”
那个男子一脸惊慌地朝自己逃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却仍旧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便就着趴在地上的姿势,说起了自己夺命狂奔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