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挽着她,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地在心里默记着路。
一众人走了好半天,终于走到了密林深处。劫匪们拨开了浓密的矮树丛,几座灰秃秃的木头房子就出现在大家面前。
居沐儿看不到,只认真听着动静努力跟上大家的脚步。而苏晴抬眼盯着那房子,心里几近绝望,这么隐秘的地方,那些想来救她们的人,怎么可能找得到?
居沐儿和苏晴被大汉们押进了屋子。而龙二此时却是正走出丁府。
他出了来,不动声色地冲着街对面的巷子里看了一眼,然后在丁府门房及仆人们的注视下,骑上马走了。
丁府里,丁盛正黑着脸大发脾气,丁妍珊捂着脸失声痛哭。
丁盛破口大骂:“哭什么哭,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他怎么能这般污蔑我,我怎么会做那样的事,他怎么能这般看我。”丁妍珊想到这事就又是伤心又是生气。
丁盛本就被龙二这般闯上门来羞辱惹得一肚子怒火,女儿一哭一闹的让他火气更是大。他骂道:“你是做不出那事,你没那脑子,蠢货!生你们有什么用?就知道给老子惹麻烦。”
丁妍珊被吼得一震,抬头看了丁盛一眼。丁盛又骂:“回你房里去,别在这里招我烦。”
丁妍珊咬着唇再不敢大声哭,而后一咬牙,含泪转身跑了。
这时仆人进来,低声与丁盛报:“龙二爷自己来的,方才也是自己走的。身边没跟别人。”
丁盛来回踱了几步,点点头,挥手让仆人下去了。
龙二离了丁府,又马不停蹄地去了云府。
离云府不远的街角处,两个小商贩正在吆喝买卖,龙二路过时他们的目光闪了一下,小贩举高了手里的小玩意儿大声叫卖,龙二没侧头看他们,直直地奔到了云府门口。
云青贤刚刚也得了居沐儿被劫的消息,正与丁妍香说他要出门,带人去找那居沐儿,却听得龙二来访,忙让仆人领了他进来。
他一见着龙二,赶紧道:“二爷可是为了居姑娘被劫一事而来?我刚刚得了消息,正打算去调集人手搜寻。”
龙二也不跟他客气,直接问:“你是否知道她的下落?”
龙二带着指责的语气让云青贤一愣,心中顿时不悦,冷道:“还未来得及带人搜查,自然不知。”
龙二又问:“有线索吗?云大人想搜哪里?”这讥讽的语气听起来实在是恶劣。
“龙二爷!”云青贤再没好脸色,“龙二爷是怀疑此事乃我所为吗?”
“云大人办过不少案子,自然是清楚明白,凡是犯案必有动机,照我看来,云大人被沐儿拒婚一事弄得很没面子,恼羞成怒找人劫了沐儿也算是合理推测,云大人说呢?”
“你休要血口喷人。”丁妍香在一旁再也忍不住,怒气冲冲地道,“相公才不会做这样的事。”
“他不会做,那你呢?”龙二转头,把火往丁妍香身上烧,“你当日逼婚,不就是拿沐儿和她家人的安危来逼迫的吗?如今逼婚不成,就把威胁付诸行动了,是吗?”
丁妍香气得脸色铁青,但龙二说中了她的丑事,她竟也不知该如何驳。倒是云青贤本就与龙二不对付,这夺了居沐儿之仇他也一直压着恨意,如今他踩上门来说这些混账话,直让他恨不得拔剑相向。
云青贤再按不下怒意,沉着嗓子冲龙二喝了一声:“滚!”
龙二不慌不忙,在他们夫妻二人脸上看了又看,冷笑道:“这回,轮到我与你们说了,等着瞧!”
龙二出了门,扬长而去。
丁妍香捂脸泣道:“相公,都是我不好,是我干了蠢事,若不是我当日迷了心窍去那居家,今日也不会累得你被人上门辱骂。”
云青贤咬牙不语,久久叹了声,不耐地挥手道:“罢了罢了,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
丁妍香含泪,却不敢再言语。云青贤看了她几眼,终是不忍心,伸手替她抹了泪,又道:“我出门了。”言罢,转身便出去了。
丁妍香看着他的背影,咬紧了牙关。
龙二离了云府,又去了一趟府衙。
铁总管正在那处打听好了消息,见龙二来,忙上前报了:“二爷,府衙接了报案,今日里除了居姑娘,还有别的姑娘在城外也遭了劫,但地点、方向完全不同,居姑娘在东,别的姑娘在西。那些贼子甚至还叫嚣着要到城里来寻些姑娘。府尹大人已经下令全力追查,还在城内加强了戒备。之前涉及山贼的案子及地点也已经拿到了,但大人说那些已经结案,贼巢也被清灭,估计帮助不大。未结案的那些,地点并不明确。”
龙二脸上没有表情,他沉吟片刻,点了点头,然后进了府衙拜见了府尹邱若明,亲自予他施压,要求全力搜寻居沐儿。
邱若明因着上次朱富一案,对居沐儿有着极深刻的印象,当下连连表示,当日得居姑娘相助方能擒到真凶,他感激在心,如今必会全力以赴查找她的踪迹将她救回。
龙二与邱若明商议清楚安排妥当,便告辞回了府。
铁总管看他一路面无表情,似魂离窍,心中甚是担忧。他看着龙家兄弟长大,龙二是三人里最有城府的,也是脾性最难捉摸的,他怒时露笑,恼时冷眼,讥讽嘲弄也是常有,但像现在这般什么表情都没有,却是极少见到。
铁总管想着,这二爷拖到如今好不容易想成亲,不料却是一波三折。遇到这样的事,若是居姑娘不幸,便是惨遭丧命,若是能有幸活命,却也怕十有八九清白不保。外面的话本就传得难听,如今就算能把居姑娘救回来,也不知她是如何,这婚事可怎么办?
龙二下了马,走进家门,铁总管跟在他后头,苦于不知如何安慰。龙二走着走着却忽然回过头来,说道:“她不会有事的。”
铁总管一愣,张大嘴不知该如何应。
龙二脸似僵木,却是又说:“她会等到我去救她,她不会有事的。”
铁总管动了动嘴,想说“是”,却觉得此刻不好违心哄他,万一事态背离他的期望,怕是伤害更大。
龙二又道:“她不会有事的,你不知道她有多聪明,她会等到我的。”
铁总管看着他这般模样,眼眶一热,老泪差点落了下来。龙二却不理他,转身疾步往里走了。
李柯迎上来道:“已跟着掳人马车的方向追了下去,但沿途岔路颇多,暂时还没有好消息。”
“丁府和云府的动静呢?”龙二问着,他今日这般杀上门去踹了他们几脚,正常的该给些反应了。
“云大人出了门,去刑部召集了人手,很快把人撒了出去,似乎也是要寻人。探子分了几路跟了,还有两人盯着云大人。丁府那边完全没动静。”
龙二不说话,过了半晌道:“找个机会,把丁妍珊掳了,那些匪类既然说要到城里找姑娘,我们就帮着做出点样子来。无论是丁府还是云府里的人干的这事,丁妍珊失踪,我看他们还怎么装。”
李柯应了,立马出门部署安排。
龙二坐下来,向铁总管一伸手:“案卷呢?”
铁总管赶紧把卷宗递了过去。龙二一页一页地翻,一边看一边似没有情绪地问:“老三有消息回来了吗?”一旁的属下赶紧答“没有”。
龙二又问:“花楼那边的探子呢,这事都嘱咐透了吗?这类匪贼爱炫耀夸口,也许楼里的姑娘会有些线索,暗馆里的娼娘也要打听到。”一旁的属下答:“都安排了,但还没有消息。”
龙二听了,发了片刻的呆,然后低头继续看卷宗。铁总管看着他僵硬的动作,心里一叹,忙吩咐小厮给龙二上了壶热茶,他自己亟亟出去再安排调动搜寻之事了。
龙二看完卷宗,又拿了京城内外的地图摊开了仔细琢磨。这时一个探子亟亟跑了回来,大声报:“二爷,丁姑娘真被劫了。”
龙二凌厉地一抬眼:“谁?”
“两个装扮成运货的布衣汉子。”探子答道,“我们刚部署好,打算等机会潜进丁府,却见丁姑娘从后门跑了出来。她没带丫环,样子哭得颇狼狈,看她走的方向,像是要去云府。我们正打算动手,却有两个大汉驾着马车经过,他们看到了丁姑娘,就将她打晕,用麻布袋套了放到车上,然后掉转车头,出了东城门,奔到城外去了。”
“跟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