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起身拂袖而去。
夏侯彻一离去,靳兰轩便狠狠瞪向靳容华,“靳兰慧,连你也来跟本宫作对?”
“姐姐在说什么,妹妹哪里得罪你了?”
“若不是你从中破坏,昨晚他如何会宿在你这里?”
靳容华到榻上坐下,道,“姐姐说哪里的话,皇上虽然甚少来明月阁留宿,但这也并不是头一回。”
“你……”靳兰轩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是啊,这宫中有份位的妃嫔,哪一个不曾被他宠幸过,只有她……还有着可笑的清白之身。
两人正争论着,永寿宫的掌事姑姑进来,道,“兰妃娘娘,容华娘娘,太后请你们过去。”
“本宫看你如何向姑母交待。”靳兰轩恨恨地咬了咬牙,先行走了。
靳容华起身取了斗蓬披上,方才跟着书绣前往永寿宫,最终被罚在佛堂诵经面壁。
敬事房太监很快也得了旨意,将避孕的汤药送到了永寿宫去。
静华宫,凌波殿。
清宁宫传话说今日不必过去请安,她便好好睡了一个懒觉,下午请了苏妙风一起过下棋打发时间。
“皇上昨夜没到你这里来吗?”
“没有。”
“那便是真的了。”苏妙风抬手落下一子,望向她道,“听说昨夜是宿在明月阁了,想来是确有其事了。”
明月阁?
凤婧衣拈起棋子的手一滑,棋子掉到了榻上,低头捡了起来,却半晌没有落子。
“钰妹妹,看开些。”苏妙风见她神色有些古怪,不由劝道。
凤婧衣回过神来,原来昨日不是冲着别人来的,是一心冲着夏侯彻去的,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不过想来靳容华已经达到了她的目的了。
“在这宫里,没有谁就能真的一直得宠,即便不是靳容华,也会是宫中任何一个。”苏妙风担忧地望了望她,说道。
“我知道,苏姐姐放心吧。”凤婧衣笑着说道。
这宫中嫔妃不止她一个,许是他想要重新换一下口味,这也是很正常不过的事。
不是靳容华,也有可能是别人,总不可能一直是她独占圣宠。
皇帝既然有了新欢,估计她也要清净好一段日子了。
果然之后一连多月,夏候彻也未曾召幸任何嫔妃,不过却让她自由出入皇极殿。
于是,她每天都得过去待上一两个时辰,大多只是她看她的书,他忙他的政务,偶尔说上几句话而已。
直到一日,孙平面色有异地进来,吱吱唔唔了半晌,禀报道,“皇上,永寿宫那边……”
“怎么了?”夏侯彻头也未抬问道,“永寿宫那边传出消息说靳容华……靳容华有喜了。”孙平说完,都起了一身冷汗。
那天他亲自交待了敬事房总管送药过去,药也确实送了,怎么靳容华还会有孕了?
这一旦追究下来,不仅是敬事房,只怕连他都人头难保了。
“什么有喜?”夏侯彻抬头沉声问道。
“太医已经去过了,确实是……是真的。”孙平小心翼翼地说道。
凤婧衣抿了抿唇,想到自己之前那个夭折的孩子,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默然合上书,起身道,“嫔妾……恭喜皇上。”
孙平望了望出声的凤婧衣,又紧张地望向面色凛然的皇帝,他原本想要的孩子才刚刚夭折,又冒出一个他根本不想要的孩子,这可如何是好。
夏侯彻重重地合上折子,声音沉冷如冰,“敬事房的人都干什么去了?”
孙平额上冷汗涔涔而落,却还是努力镇定地回道,“当日奴才一回来便吩咐了敬事房的人送药过去,可是靳容华去了永寿宫佛堂,他们不能进去,便是太后身边的人将药端进去的,谁曾想……”
夏侯彻沉默不语,眸光一转望向站在一旁神色有些黯然的女子,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心中生出几分歉疚和遗憾。
孙平跪在那里,皇帝没下令让他起,他也不敢起来,只得静等着圣意如何处置。
“摆驾永寿宫。”夏侯彻起身道。
孙平忙不迭地起身应道,“是。”
凤婧衣抿了抿唇,跪安道,“臣妾告退。”
不知怎么的,这屋里突然让人闷得让人不舒服。
“一起过去。”夏侯彻说着,接过沁芳拿过来的斗蓬给她系上,低声说道,“朕的第一个孩子,只会是你的孩子。”
凤婧衣低垂着眉目,冷然嘲弄道,“将来,她们也总会生下你的孩子,早也好,晚也罢,又有什么区别。”
夏侯彻望了望她,伸手替她盖上风帽,便拉起她道,“走!”
出了皇极殿,她皱了皱眉道,“皇上,臣妾想回去了。”
夏侯彻拧着眉头望她,拉着她上了步辇坐下,一句话也没有说。
孙平吩咐宫人起驾前往永寿宫,可是心里却愈发地七上八下,看皇帝的意思是绝然不愿让靳容华生下这个孩子的,可是太后好不容易等到靳家的一个妃嫔怀上了龙裔,又岂会善罢干休?
凤婧衣一路暗自思量道:靳太后想要靳容华生下这个孩子,无非是要靳家以后的权势更加稳固,可是夏侯彻这样有野心的男人,岂会甘心永远受制于人,必然不会让靳容华将孩子生下来。
最近正愁没有让他们母子反目的机会,如今却有这样的好事送上门了。
不知不觉,步辇已经到达永寿宫外,夏侯彻拉着直入永寿宫。
“靳兰慧呢?”
“兰慧在后面休息。”靳太后说着,笑着搁下茶盏道,“哀家正准备差人去给皇帝报喜呢,兰慧已经有身孕了。”
夏侯彻面色更沉冷了几分,道,“如果朕没有记错,那一日敬事房的人是来过的,那么她这个孩子……又是哪里来的?”
靳太后望着夏侯彻微微皱了皱眉,直言道,“哀家让人把送来的药倒了,皇帝年岁也不少了,宫里也该有几个孩子了,先帝在你这个年纪,皇子公主都两三个了。”
“朕知道。”夏侯彻面色沉沉,说道,“朕这就送她回明月楼,让太医院上下好生照看。”
太后闻言,却道,“罢了,你政务缠身哪里有这心思,兰慧从今天起便住在哀家这里了,哀家和兰轩照看着,也好过她一个人在明月阁孤孤单单的。”
他送她回明月楼?
只怕人一出了这永寿宫,兰慧腹中的孩子便不保了。
夏侯彻薄唇紧抿着,太后果真是要留下这个孩子,可是眼下他总不可能冲进后殿,强行让靳兰慧喝了药,落了胎。
“好了,你既来了,就随哀家去看看她吧。”靳太后扶着书绣起身,带着他们去后殿看望靳兰慧。
暖阁里,好些个太医伺候着,靳兰慧在床上面色并不怎么好,看到靳太后和夏侯彻进来,便欲下床请安,太后却道,“好了,都有了身子的人了,不必起来请安了,好生躺着吧。”
“谢太后娘娘。”靳兰慧笑了笑,随即望向夏侯彻,却被他凛冽冰冷的目光惊得一颤。
她知道那一日敬事房是送了药过来的,可是她总有那么一丝丝希望着,他知道了这个孩子地存在,会是有一丝喜悦的。
终究,还是她太过奢望了。
一旁的靳兰轩望了望进门的夏侯彻,面上满是失落。
“皇上过来坐着,陪兰慧说说话,她今日刚刚有了害喜的症状,一天了什么都没吃下,这会儿面上都没了血色……”太后担忧地道。
夏侯彻闻言扫了一眼屋里站着的一干太医,道,“关乎皇嗣,你们可得悉心照看,若有半分差池,朕拿你们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