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的声音缥缈虚无,“现在,弘农郡主,你来告诉朕。外头的父子,也和宫里的父子一样吗?”
皇后给郦书雁使了个眼色,让她对皇帝稍作安慰。谁都不知道,现在的皇帝是否会搏个鱼死网破。
郦书雁沉吟半晌,抬起头,缓缓吐出一个字:“不。”
皇后脸色骤变。
皇帝来了兴致,问道:“怎么说?”
“皇上,臣女知道您要问什么。”郦书雁说道,“您与其这样问,不如问王爷——他为什么急着登上皇位。”
皇帝大笑:“有趣,有趣得很。——弘农郡主,直到今天,朕才觉得你这个郡主封得值了。”
“这个问题在臣女眼中,其实不算问题。”郦书雁看了看秦王,又看了看皇后,“皇上,这个问题,您不妨仔细看看秦王殿下。也许多看两眼,您就会找到答案了。”
皇帝脸色微沉,转头看向秦王。
秦王的站姿仍然不太利索。他拄着长剑,侧身靠着朱漆立柱,才勉强站直了身体。也许是刚刚夺宫的时候费力太多,秦王藏青的衣衫下摆,已经被染上了一片黑褐色。
“朕明白了。”
皇帝收回眼光,叹息一声,“朕会写禅位诏书给老五——这样一来,你也就不是弑父篡位的十恶不赦之徒了。”
“……父皇……”
秦王愣住了。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让皇帝真的丧生于此的准备,谁知皇帝竟下了这个决心。
“我累了。”皇帝淡淡道。他没有再用“朕”做自称,而是用了“我”这个字。
皇后深深地看了皇帝一眼:“雁丫头,走吧。”
“走吧。”皇帝叹了一口气,“是我对不住你们母子。”
“陛下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皇后黯然说道。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皇帝的寝宫,郦书雁跟在她身后。
过了一会,皇后才问道:“雁丫头,你为什么要和皇上说实话?”
“臣女觉得……”郦书雁轻声道,“皇上现在想要的,恐怕也只是一句实话而已。”
郦书雁说这句话的时候,并不真诚。实际上她是在放手一搏,而且赌赢了。凭着她今天在秦王面前的举动,秦王一定会记着她的好。这个好处不大不小,对她来说,刚好合适。
皇后往来时的方向遥遥地看了一眼,消沉地叹了一口气:“回去吧。”
郦书雁道:“娘娘,臣女想向您求个恩典。”
“你说吧。你是今天的功臣,”皇后在延福宫主位坐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要什么,本宫都可以考虑。”
“在贵妃宫中,臣女并未看见妹妹。臣女想求娘娘找一找她。”郦书雁道。
皇后皱眉:“这有何难?不过,你那庶妹一直对你存心不良,你真的要救她?”
“是。“郦书雁道。
她当然要救郦碧萱。就这样让郦碧萱死在乱军之中,未免也太便宜了她。
“也好。”皇后召来大宫女梅红,低声说了几句话。梅红听完,沉稳地福了福身,便出去办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