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炎凉世态,开车撞了人的那个倒先飞扬跋扈了起来。
“开豪车就了不起吗?撞了人还不依不饶,什么世道啊!”白小然挡在母亲的身前,琉璃似的瞳仁蕴满了愤怒。
明明是这个一脸傲睨自若的贵妇撞倒自己的母亲,却公然挑衅了起来。
贵妇侧眸淡淡睨了她一眼:“你就是白暮华的女儿?呵,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也是满身的狐狸精骚味!”
白小然隐忍着一口怒气,没有继续回击,而是疑惑地拧眉一转头:“妈,你认识这个女人?”
白暮华有些慌乱地一抬头,沉默良久,眉心早已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然然,妈没事,我们走……”
“妈,你不是忍气吞声的人,怎么见了这个气焰嚣张的女人一下子弱了下去?不走,我要她道歉!”
对峙了片刻,一个俊朗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子谦。”贵妇柔声喃了一句,奔过去抱住那人。
白暮华一言不发,怔愣地看着那个男人。
“清,你没事吧?”男人低头关切地问,一眼都没有看别人。
“没事,子谦,我们走,看到这个女人我就一肚子火!”贵妇转头,凌厉的眸光直逼得暮华一阵寒颤。
男人微点了下头,二话不说,温情地揽过贵妇的肩,径自离开。
一瞬不瞬地看了许久却没说话的暮华,突然一行清泪滑落,颤声轻唤了一句:“子谦……”
霍子谦步伐一顿,僵立在不远处,却不回头,薄凉地说:“暮华,我们之间再无瓜葛了,从你当年背弃诺言那刻起,就注定了我们老死不相往来,让我再看你一眼,绝无可能!再见吧……不,是再也不见!”
“我只想问你一句,年轻的时候,你爱过我吗?”
略微沉吟了一会,男人冷冷一笑,开口道:“爱情于我,是场奢侈且遥不可及的梦,如果让你觉得心痛了,那么,我死后就去地狱还吧。”语落,迈开步子,头也不回。
贵妇扯开红唇讥诮一笑,刻薄道:“贱人,现在死心了吧?识相点消失在K城,别让我再碰见!”
白暮华泪眼婆娑,却苦涩地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贵妇急火攻心,愤怒地抬起手,一个饱含怒气的巴掌扇了过去,却被白小然一把桎梏在空中。
“然然……”暮华惊魂未定看着女儿。
“泼妇,再动我妈一下试试!”她的声音冷凝结冰,清冷的目光如离弦之箭射穿这个叫晴的贵妇,然后转头对暮华哽咽,“妈,这男人就是你心心念念了二十几年的人?无情无义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然然,有些事你还不懂……”
贵妇气得浑身发抖,冷冷地打断暮华的余音,尖锐地扯了一嗓子:“贱人,有我活着的一天,就不会让你们破镜重圆,死也休想!”说完,扭头就走。
“砰”一声,贵妇怒气腾腾地甩上车门,胸口剧烈起伏着,狭长的凤眸一眯,只冷冷盯着前方的路,却不看驾驶座上的男人,沉默须臾,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嘶吼道:“演技真是不错啊?实际上想她想疯了是吧?看到她血脉喷张了是吧?!”
霍子谦置之不理,只是那薄唇抿得泛白,指节蜷得咯咯作响,然后脚下一个猛踩,车子像弩箭离弦般驶了出去。
“呵,还没忘记她是吧?痛不欲生么?真是可笑,大名鼎鼎的跨国董事长竟爱着一个辗转红尘,在酒吧卖唱的风尘女子,哈哈哈……”秦清近乎神经质般大笑起来,久久,却又突然呜呜咽咽道:“那我呢?是不是永远得不到你的心?我好傻,以为给你生了三个孩子后能彻底拥有你的心,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顿了顿,她一咬牙,阴狠了一句,“霍子谦,这辈子,你和我就活在地狱般的世界里直到死吧!”
*
直到今天,白小然才知道,那个让白妈思忆成狂,天天以泪洗目的男人原来叫子谦,可这男人姓什么,是什么身份,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白妈整日郁郁寡欢呢?
自己的父亲是谁?
既然白妈一直爱着这个男人,为何白妈会背弃诺言?
听说,白妈年轻时因为一首《小城故事》风靡一时,后来为什么退隐了?
脑海里出现一连串的疑问,恨不得钻进白妈的心里探个究竟。
“妈,你跟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关系?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嘛,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我给你分担一些忧愁呗。”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白小然紧跟着白妈,追问。
“没什么关系,别问了。”暮华言辞有些闪烁,说完便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向斑马线,一瘸一拐的背影让白小然心里酸涩得要命。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划过长空,随即便是行人的惊呼声。
“妈——”
白小然瞳仁一阵紧缩,呆滞了几秒后,疯了一样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