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回到房间,沙发上,Mary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任泪水肆意横流,倾尽所有的不为人知的爱和思念。
布着皱纹的脸上堆着一个个细小的泪珠,成就的画面很伤感很沧桑,被泪水点缀得朦胧的双眼,透露着回忆带来的无言的殇。
看着床上那因为自己而昏厥的女人,莫筱寒的心又狠狠刺痛了下。她没有做救世主的能力,那为什么还要为自己的好奇心去挖开别人的伤口?她不问别人的意愿擅自为别人做主,她把自己认为的好给别人,可那其实只是她认为的好的。她以为的以为真的就只是她以为。生活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旁人又有什么可以置评的资格?
对于Mary,莫筱寒没有要去打扰,也没有想去安慰,因为那些陈年的伤,再挖开疮口会被突然的风沙刮得更疼。就像端木雪一样,也许有些人有些事情愿埋没在回忆里,情愿在午夜梦回时肝肠寸断,也不愿再度与人提及。
生活给的伤,无论好的坏的,我们都必须接受。也许事实太过残忍,但平凡的苦痛说爱说恨都太笼统,被故事选中没资格懵懂。
将餐巾纸递过去,莫筱寒看着那双老泪纵横的脸庞不禁忍不住地心疼。突然间莫筱寒觉得这座端木城堡现在犹如一块巨大的黑幕笼罩在上空,让生活在里面的人不得不、只能够浸润苦水舔舐伤口。爱恨交错,曾经的这里一定有过快乐,有过欢声笑语……
沧海桑田之后,谁又能承受得了那些变迁?那些珍惜后的失去?
风伴着花香吹进屋里,将莫筱寒手中的餐巾纸轻轻吹起一角,那扬起的身姿看在莫筱寒的眼里,仿佛是在向她昭示一种生命的力量。看着被自己拽住的一角,是她束缚了那张纸的腾飞吗?但一阵风吹来,它的飞翔又是否出自自愿?
历史的车轮没有暂停的按钮,莫筱寒并不想费力地去思索这些无解的谜题。她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再普通不过女人,要的也只是过好自己的生活而已。 Mary没有力气去接过餐巾纸,而在她的心里,她也不需要将泪水擦干。压抑得太久太久,所以一触碰就会牵出无止境的情绪。在哭泣中将往事回忆一遍,每个画面都与那个自己深爱的男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原来一不小心,生活中早就充满了爱人留下的足迹,而一不小心,生活也只剩下那些爱人存在其中的回忆。
百合花的香味在空气中流窜,Mary紧紧闭上双眼,明明满眶都是泪水,怎么还是酸涩得那样难受?喉咙再次哽咽,Jack身前最爱的花也是百合花。嘴角出现一丝勉强的笑,外人肯定很难想象吧,在黑色帝国的端木城堡里,几乎所有的端木家人都钟爱百合花。
“Mary,你怎么啦?”端木雪的声音凌空滑落,又焦急又担心。她躺在床上,急急地撑住自己的身体想要坐起来。
寂静突然被打破,Mary这才从失神中惊醒,闭着的双眸陡然睁开,她怎么会这么失态,怎么忘了自己还是在小姐的房间?!
赶忙用手将泪水擦干,只需一秒,即使现在已两鬓斑白,但是仍然只需一秒Mary就能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投入工作。她不会忽略端木雪失明的事,虽然不能确定端木雪到底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又听到了什么,但她知道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什么。顿了一会,在能保证自己的声音正常后,Mary平静地开口道:“小姐,我没事。”
莫筱寒一边看着Mary眼角还未干去的泪痕,一边听着Mary说自己没事的话语,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覆上心口,提起一角的纸也被紧紧攥入手心。世人越不好就越习惯用“我没事”,“我很好”这样的词来伪装自己,倔强的不表现自己的脆弱,是生活教会我们的另一种生存法则。
只有三人存在的卧室又陷入一片沉默,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也微弱静谧地发着光……
Mary迈着步伐走到端木雪的床沿,“小姐,你早饭还没吃,现在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吩咐厨房准备。”
端木雪闭着眼听着周围的一切,不过听得最真切的是她那剧烈跳动的心跳声,带着怒意,又带着暴雨前的宁静。
黛眉紧蹙,原本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指攥得青筋暴起,随即发出骨节碎裂的脆响。“Mary,我是眼瞎了,但我的耳朵还没有聋!”声音如发自肺腑般,带着只属于端木雪的嗜血的寒冷。
“小姐,我……”端木雪生气了,她真的生气了!十年时间,Mary从没有见过端木雪这样生气过。身体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脑袋也有点反应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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