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拉着身旁的一名年轻女子起座离开。
秦少卿和江生坐下来后,秦少卿刻意将椅子靠近江生,问道:“以前可听过京戏?”
“听过几次。”江生回道,他在上海时曾被陈公博带去听梅兰芳的戏,本想一并说出,思虑片刻觉得话多便没再说。
秦少卿倒是没想到江生听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拉着江生落座时一直将江生的小手攥在手里未放,此时离江生很近,瞧见江生的侧脸,竟也是无半点瑕疵,心中异样,感叹竟然有这么好看的人,便开口说道:“你这身衣服好是合身,若是不喜听这京戏,我带你回我家送你几件衣服,都是前清的小贝勒才穿得起的。”
一阵鼓掌声传来,众人齐声呼好,江生也将手从秦少卿的手中抽出鼓掌,秦少卿一时发怔,又见江生抬头看向戏台似是没听到他的话,心里不免一阵失落。
五福灵官和条财神等吉祥小戏结束后,梨园子的师父便走到台下,请秦叔公点戏。
秦叔公说道:“今日这戏是秦某请二哥张顺义先生听的,自然是让二哥点戏。”
张先生推脱了两句,众人起哄,都让张先生点,张先生勉为其难,说道:“那好,就来个《贵妃醉酒》。”
梨园师父拜谢下场,让众人稍等片刻,过了一会儿台上乐声响起,表演开始,众人看得津津有味,张先生和秦叔公也小声品评,张先生回头看了一眼秦少卿,问道:“少卿,你也是爱听戏的,可能对这戏品评一番?”
秦少卿思虑了片刻,说道:“唱功唱腔倒是极为标准协调,也有柔和梅派的唱法,略是老成,但毕竟不是梅大师,一些神韵表现上还是有些欠缺。”
张先生听了多年京戏,自觉地台上的戏已经是堪称典范,未有瑕疵,却没想到秦少卿小小年纪还看出不是来了,便笑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欠缺在哪里?”
秦少卿说道:“六宫粉黛三千众,三千宠爱一身专。这杨贵妃是何许人也?不仅要雍容华贵,举止大度,更要艳绝天下,倾国倾城,先生不觉得台上这角儿太老了么?”
张先生闻言,再看台上描着脸谱的贵妃,嗓音和姿态间的确察觉年纪已经不小,便说道:“京戏博大精深,非一朝一夕能够练成,正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上台的毕竟又是男儿身,何来艳绝天下?”
秦少卿说道:“梅先生当年出道时不是流传一句话么,娶妻当娶梅兰芳,嫁人当嫁周信芳,男子若美比起女子来有过之无不及,京戏虽然凭的是唱念做打的真功夫,身段姿态也可以磨练出来,但若是有人生来就倾国倾城,还何须打磨?”
张先生笑了笑说道:“若当真有生来就倾国倾城的,不说唱京戏,往台上一站也可颠倒众生,还唱什么戏?”
秦叔公说道:“二哥不必理会少卿的狂言,他这是钻了迷眼了,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照他这么说也只能找个真贵妃来唱戏才过得去眼,脸谱都省得描了。”
秦叔公的话让周围宾客不禁都笑了出来,秦少卿自感无趣和委屈,瞄了一眼身旁的江生,小声嘀咕道:“只可惜他还年幼,若是再大些岁数,定然天生就是个角儿。”
秦叔公和张先生听完了戏便一同前往梨园镇上的酒楼,江生身为小徒陪坐在张先生身旁,秦少卿也把江生身旁的人撵走,自己坐在江生旁边,吃饭喝酒时除了必要礼仪,一直小声问江生爱吃什么,亲自帮江生夹到碗里。
张先生领着江生返回浅塘镇时秦少卿心中不是滋味,万分不舍,可碍于人多他不好表达,见江生上了车后没再回头,半句话也没说,心中更是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