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陆明水的田地大部分在阳顶。彭钦定的地大部分在龙埕口。一东一西,原本离得很远。陆明水比较能钻,硬是在与龙埕口接壤的山坳垦出一块菜地。菜地西上方正是彭钦定家的菜地。
春雨刚过,正是菜籽下地的时机。陆明水催着张星权去地里种菜。二人下了地就埋头苦干,并未发现顶上彭钦定也在地里。
早上出门前,陆明水看到李婉萍喂张海根喝鸡汤,当下不好明问。但心里纳闷,张星权没有鸡是肯定的,哪儿来的呢?现在有了机会,陆明水就直接问:“星权啊,你儿子喝的鸡汤哪儿来的?”
张星权大吃一惊,结巴道:“什,什么?”
陆明水道:“你也不用隐瞒我。我只是问问。你我之间还要有什么秘密吗?”
张星权想起陈蛋的话,把留的后手说了,道:“是保长给我的。他看到海根面黄肌瘦,特意给送来的。你说,保长人多好啊。”
陆明水心里倒是很感恩,这陈蛋还真有心,转念又想,这鸡才多大怎么就舍得杀了,又问:“他特意杀鸡给海根补?”
张星权道:“也不是。莲花不正在怀孕嘛。给莲花补身子的,顺便分给海根一些。”
陆明水若有所思道:“哦。这样啊。”
张星权怕陆明水不信,道:“东家,有件事我跟你说,你可别跟别人说啊。”
陆明水道:“还信不过我?”
张星权道:“没有。没有。是这样啊。保长这鸡也不是自己的。是偷连庆家的。”
陆明水吃惊不下,疑惑道:“连庆家的鸡是陈蛋偷的?”
张星权道:“是啊。这还能有假。”之后,又解释了陈蛋先借后偷的事。陆明水听后,觉得陈蛋爱护妻子,又关心下人,是个难得的好人。当下对陈蛋的佩服之情更盛。
正在上丘田种菜籽的彭钦定只是隐约听到张星权说陈蛋偷鸡的事,没听到后面的解释。心里大吃一惊,转念又有几分欣喜,打起算盘:陈蛋跟连庆这仇算是结下了。现在正在把连庆拉拢到自己身边的好时机。
想到这一节,彭钦定有点激动,想起林美英一会儿要给张秀娥送鸡蛋面线。急忙扔下锄头,回家叫林美英去种菜籽,自己亲自送鸡蛋面线。
彭钦定拉住连庆的手,语重心长道:“兄弟啊,不是哥哥说你。你这个就是太爱面子,什么事都往肚子里吞。这人心啊,就像一个瓦缸,装的东西越多就越沉。该倒掉的就得立马倒掉。知道吗?心中有什么苦就跟哥哥说说吧。这村子里,能当兄弟的人可不多啊。”
连庆这时正需要一个倾吐的对象,听彭钦定这么一说,眼泪不觉涌上眼眶,长叹道:“咳,一言难尽啊。”
彭钦定见连庆要吐露心声,知道他把自己当贴心人了。心下欢喜,拉着他的手坐了下来。连庆道:“这其中千丝万缕千头万绪,说不清楚啊。”
彭钦定试探道:“如果我没料错,这事肯定和保长有关吧?”
连庆以为彭钦定知道了张秀娥与陈蛋的丑事,吓得手足无措,不停搓手。
彭钦定见连庆表现不自然,以为自己猜对了陈连二人的矛盾症结,便深入分析道:“兄弟,我看这事就是他陈蛋不对。”
连庆额头冒出冷汗,心想,这回丢脸丢大了,嘴上嗯啊应付。
彭钦定道:“兄弟,你也别隐瞒。这事就是他陈蛋不对。他怎么说也是保长,怎么能干出偷鸡摸狗的事?”
连庆听到“偷鸡摸狗”四个字,首先想到的是偷情,额头的伤口隐隐生疼,不知如何应答。
彭钦定接着道:“到了这个时候,你也别为他想了。他一个保长,竟来偷你家的鸡?这是人的干的事吗?”
连庆脱口而出道:“偷鸡?”
彭钦定道:“那晚抓了半天的贼子,就是要抓他陈蛋?还好,这个小子跑得快。要是当场被抓着,我看他这保长还怎么当?”
连庆一听彭钦定说来说去全都是偷鸡的事情,顿时放下心中大石,恨道:“他本来就不配当保长。”
彭钦定喜道:“对,我也觉得他没有资格当这个保长。”
连庆怒道:“我恨不能杀了他。”
彭钦定道:“杀他倒不至于。毕竟偷只鸡也罪不至死。但是,这样的人让他继续当保长,石头村就危险啊。”
连庆听出彭钦定对陈蛋也有意见,心中顿时有了几分慰藉,问道:“兄弟你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