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保长,我跟阿爹还有话要聊,你先回去吧。”
陈蛋莫名其妙被泼了一盆冷水,心里窝火,又不能发作,怏怏回家。刚进家门,陆明水也跟着来了。陈蛋问:“你不回家,来干什么?”
陆明水道:“来看看你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是什么个感觉。”
陈蛋怒道:“使你老母,我被人侮辱你很开心不是?”
陆明水道:“我早跟你说过了。你跟连家什么关系,连胜利能不懂吗?当连长是人家的事,犯得着你那么开心?”
张莲花也已经回家,跟着道:“是啊是啊,明水讲得有道理。人家当人家的连长,要你去凑什么热闹?”
陈蛋心里本来就一肚子火,被这两人一唱一和,顿时火冒三丈,恨不能找个人暴揍一顿。陆明水见陈蛋真的生气了,不敢再挑逗,安慰道:“好了,你也不用生气。我们不去凑热闹不就可以了。只要我们不做坏事,不犯法,管他什么部队呢,能治到我们?”陈蛋不说话。
陆明水道:“我家金生仔也在城里学堂上学啊,搞不好以后能当一个比他还大的官呢。到时,一定叫他荫你。那时候,你这保长就当得威风了。他只比连胜利小一届,我约莫着很快也能去参军了,不久之后,铁定比他这个连长大。”陈蛋心下稍稍宽慰,打发走了陆明水,随便吃了晚餐,囫囵睡下。
翌日,天还没亮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陈蛋迷迷糊糊开了门,破口大骂:“干你老母,天还没亮,敲什么东西啊?”
敲门的人是张星权。张星权气喘吁吁道:“大,大,大事,不好了。”
陈蛋早厌烦了这句话,骂道:“你怎么跟明水一个德行,动不动就大事大事,天能塌下来吗?”
张星权道:“这回天真的塌下来了,东家被抓走了。”
“什么?”
“东家被连胜利抓走了。”
“为什么?”
“不知道啊。一大早就来了四个拿着枪的军爷,什么话也没说,把东家从床上拉起来带走了。”
“带哪儿去了?”
“学堂。”
陈蛋彻底清醒,胡乱穿了衣服,跟着张星权去了学堂。
原来,连胜利这次回乡带着两个任务。其中之一,就是要对本村的逃兵陆金生作出处罚,以儆效尤。
陆金生跑得无影无踪,怎么也抓不到。怎么样才能杀鸡儆猴呢?只能从陆金生的家人下手。陆金生家人中,可以下手的也只有陆明水了。所以,陆明水就这么被抓了。
直到跪在学堂操场中央,陆明水还是云里雾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嘴里大喊冤枉饶命之类的言语。
连胜利吩咐士兵摆好审案台,端坐在台前,又叫士兵去通知村民,准备开一个公审大会。
陈蛋赶到时,其他村民也陆续赶来。陈蛋二话不说,冲到台前,想要质问连胜利为什么抓陆明水。还没冲两步,就被两个士兵拿下,踹了两脚。连胜利喝道:“大胆刁民,意欲何为?”
陈蛋急道:“我是保长,怎么就成刁民了?你们为什么抓明水?”
连胜利道:“好,既然人都来了,我就开诚布公。抓陆明水,是因为他教子无方。他的儿子陆金生参军入伍,却不守军纪国法,大胆叛逃,成为国家之祸患,按律当枪决。现在,陆金生四处逃窜,无影无踪。身为叛国贼之父,陆明水理应承担叛逃之罪责,当场枪决。”
晴天霹雳。这才叫晴天霹雳。陆明水懵了,彻底懵了。昨天还在说儿子能当大军官,今天醒来儿子却成了叛国贼。冰火两重天,天上地下转换太快,任谁都难以接受。
陈蛋也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追问道:“怎么可能?”
连胜利叫士兵拿出公告,发给所有村民,也仍了一张在陆明水面前。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陆金生叛逃的罪状,不容有假。
陆明水大喊一声:“天公啊。”便晕了过去。李琴不顾士兵的阻拦,冲上去抱住丈夫,哀嚎不住。
这也是对苦命鸳鸯,逃命时遇上大洪水,安定后生不孩子,能生时大儿子叛逃,夫妻两命运未卜。
李琴不停掐陆明水的人中,陆明水悠悠醒来。连胜利喝道:“给你们三天的时间,去把陆金生找回来伏法。否则,你陆明水只能代子伏法,在这里当场枪决。”
李琴哭道:“我金生仔自从去了学校就没再回来。天大地大,叫我一个女人家哪里去找啊。再说了,你就是杀了我们夫妻两个,也不会给你找回来。”
连胜利道:“怎么找我不管。找不找我也不管。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我给你们三天时间。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这三天,陆明水就关押在学堂里,由我的部队看管。三天后,如果找不到人,可别怪军法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