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生,压抑许久的怨结终于打开,露出自然不过的微笑。
陈蛋看着陈高大脸上的笑,似乎看见了他心中的豁然开朗,父子间瞬间建立起了一条心灵通道,能窥透彼此的想法。陈蛋缓缓道:“高大仔啊,阿爹问你句话,你要老老实实回答。”
陈高大道:“阿爹你问吧。”
陈蛋道:“你今年也二十二了,也知道男女的事情。阿爹问你,你心中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陈高大有些措手不及,支吾道:“没,没有啊。”
陈蛋笑道:“你也不用紧张。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都这个岁数了,有个喜欢的也正常。”
陈高大正色道:“真没有。要是有我就说有了。阿爹你是知道我的。”
陈蛋点了点头道:“你说没有,那就是没有了。这样,明天我叫你阿娘找个媒人给你说门亲事。你看怎么样?”
陈高大想了想,点头应允,道:“全听阿爹阿娘吩咐。”
陈蛋喜出望外,急忙吩咐张莲花去张罗。
第二日,张莲花就寻来媒人,一二三四列出一些个条件,让媒人去挑选。不几日,媒人上门回话,给了张莲花三个备选女子。
一个是西边大路村的陈姓女子碧玉,年方十八,五官清秀,端庄得体,家门兴旺;一个是东边王村的王姓女子芳草,年方十六,玲珑窈窕,家境殷实;一个是玉泉乡上的洪姓女子秀梅,年方二十,落落大方,知书达礼,大家闺秀。
张莲花把这三个人情况给陈蛋看了。陈蛋听闻洪姓女子,心中一阵。兰轩也是玉泉乡的人,兰轩也是姓洪,兰轩也是知书达礼,难道这个洪姓女子与兰轩有什么关系?或许是为了补偿兰轩,或许是对兰轩旧情未泯,陈蛋指定洪姓女子。
张莲花的想法与陈蛋不同,认为陈碧玉与陈家同姓,不好通婚,王芳草年纪太小不懂事,也认为洪秀梅最合适。二人算是殊途同归。张莲花欢欣鼓舞,立刻让媒人安排时间去对看。
对看其实就是相亲,但不像现在的那些相亲节目,在站对面直白谈论,合适就亮灯,不合适就灭灯。对看没有真正面对面看,男方以去女方家做客为名,坐在女家客厅喝茶吃点心,女方可以躲在门缝偷看,满意后装成家眷在客厅走过。媒人会提醒男方,指明哪个是要娶的女子。
这样的对看很是隐晦,但也有好处。陌生的男女不会尴尬,看得不同意免得当面拒绝。当然,也有人被媒人坑害。比如,姐姐长得其丑无比,男方去对看时,把美貌的妹妹指做姐姐,结果男方取回来却是个丑八怪。
以前的婚姻不那么自由,娶了便是娶了,就算是娶了一坨屎回来,也得每晚陪着她睡觉,少有退婚离婚的案例。不过作为弥补,那时也不限定一夫一妻,妻子不好还能纳妾弥补。
陈高大当然没有那么悲催。对看那日,张莲花把陈高大打扮得仪表堂堂。穿上黑马褂,戴上招票帽,俨然一个地主家大少爷。到了洪家,陈高大端端正正坐在厅堂,跟主人家谈笑风生。
不一会儿,一个女子端着点心出来。媒人从后面捅了陈高大一下,低声道:“这个就是。”陈高大盯着眼前这个妙龄女子,唇红齿白,瓜子脸柳叶眉樱桃小嘴,腰肢曼妙,眉目间颇有几分书卷气息,顿时醉了,张着嘴巴合不上来。
女子偷偷看了陈高大一眼,眼神正好撞上陈高大炙热的眼神。四目相撞,两人瞬间凝固冰化。那个年代,一见钟情是常有的事。因为,那时的婚姻就分两种,一种是一见钟情结为连理,一种是一见不钟情分道扬镳。
这一眼,注定了两个年轻人的命运。女子收回眼神,娇滴滴羞答答快步走进内屋。
媒人眼尖,看见二人的眉来眼去,笑得合不拢嘴,添油加醋跟主人家说了彭家的大致情况,重点描述了陈蛋孤身深入石头村开基立业的情节,把陈家描绘成为石头村的神。
主人家是洪,叫洪德才,年过六旬,也是乡上的一个老牌学究,不过与之前的乡长红秀才没有什么关系。洪德才家原本也是玉泉乡的大户人家,但是没有逃过土匪的糟蹋,家中钱财被洗劫一空。
洪德才一介书生,百无一用,花了半生的力气才让这个家庭稍有起色,过着平淡节俭的日子。还好老来得女,四十岁那年天可怜见,生了一个女人,取名秀梅。一家三口和和乐乐,相守度日。能找到陈家这样的人家,也算是称心如意,加上陈高大一表人才,谈吐得体,洪德才自然欣然应允。
两家人一拍即合,定下九月初八日迎娶洪秀梅。
人逢喜事精神爽。张莲花即将做婆婆,别提多开心,四处奔走相告,到处传递喜悦。一众村民各都表达祝福。唯有彭钦定,心中怒气难消,想起还未成亲就战死沙场的大儿子彭有力,顿时悲从中来,醋意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