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增加兵源。
这些人哪里来?自然是民众中来。民众哪里来?掳掠抢绑?那是下下策,他现在,更想让他们自己乖乖送上门。就像西凉城一样!
民众要什么?要好好的活着罢了。
有吃有穿,有命在。
他若只顾着带人打仗,却全不顾后方人的死活……跟着他的人,迟早死光。后方的人,也总会跑光。到时,他便是打了个天下来,也不过座座死城,要之何用?
此时,他更加明白,七景做的那一切,为的是什么了。
明明西夷就是一片荒野,西凉城更荒凉到了极点。可她不惜费钱买人来,费粮养着他们,也要将之改造。从那些黄沙里,愣是要挖出金疙瘩来。
“这一季的粮食,又是欠收。百姓食不裹腹……马上又要入冬,他们连冬衣都没有准备……”乐辰以更悲伤的事实,作为开场白。
“我常问自己,我们这些人,为什么而战?我,为什么而战?”他站在大殿之下,在椅前来回走动两下,才又继续道:“初时出征,只为皇命。然出征的目标,却是将西夷叛军打回他们老家去,不让他们入前,欺凌咱们百姓。今次,我们出征,又是为了什么?为了那北平王一路逃逸,却一路烧杀我们的百姓,我们的同袍。我亦曾想,不杀北平王誓不休。然尔,北平王从西夷到涌城,一路烧杀,杀死民众三十余人,毁屋六座……可再看看我们在落日城这一战。我征西军。死六十三人,原落日城守城兵死三百九十七人。落日城民众,死一百七十九人……连火烧了三十一座屋舍……”
说到这里,乐辰又又开始转了起来:“我们打下这座城,然后再去打另一座城,毁他们的城墙,烧他们的屋子,抢夺了财宝……然后一走了之。可身后的这些百姓呢?他们,亦是我们大衍的百姓。他们是我们的同袍,亲人。”
乐辰重重的坐下,长长渭叹:“我真怕,等我们有朝一日回头,满目白骨。”
七景站在大殿侧殿内,静听着乐辰的这番言语。不明白他想干什么……如果不想出兵,直接一个命令下去,不就好了么?为何要说这么多废话?
“殿下仁慈。”
“殿下忧国忧民,实乃百姓之福。”
“殿下心系百姓,堪为明君。”
“堪为明君。”
七景挑眉,乐辰这是想黄袍加身吗?
又重新扫了殿里一遍,这一次,连那些暗卫藏身的角角落落都扫了一遍。突的,她精神一凛,瞬间消失在原地,人已冲出大殿,向着远处飞扑而去。
一连追出去十几里,对方才停下:“呵呵。”
熟悉的,好听的声音,直刺耳膜,却无法进入七景的心。人,却依旧藏在阴影里,让她无从看透。而精神力扫过,也不过是重重阴影,根本看不到对方的脸。
“阁下是何人?”
“你不是猜到了么?”
七景摇头:“我没猜到。”
“我是乐家的供奉。”对方居然真的答了!
“那阁来此……不知所谓何事?”
“那小子到是比你聪明的多。”那人又笑:“我只是乐家供奉,并不受人驱使。此来,只因好奇,并无恶意。你们无需在意,唯心即可。”
音落人逝,这一次,七景是想追也无处可追。因为在她精神力下,那人分明从一力阴影,直接化成青烟,四散着消散了去。无形无影,无踪无迹。
只有声音,依旧美妙患人。
“是谁?”声音还未落尽,乐辰已经到了她的身边,警惕的注意着四周,将她护在身后。
“说是乐家的供奉。”最后那句话,他应该听到了,七景并未重复。“他来做什么?”
“还能为什么,乐家的人现在正在考较几位皇子。这里来了不少人,想暗中观查,全都被送去开荒去了……接着便来了这人。”
七景讶异:“他跟着你有一阵子了?”
“恩。”
七景突然笑道:“那你之前那些话,不会就是说给他听的吧?”
“是也不是。那本就是我所想的……”乐辰拉着她的手,两人并肩,慢慢往城主府方向慢行:“我并无爱民之心,只是想到小七你为我奔波,为我在民间树立威望,助我登上高位,我怎能让你的心血白费?如今,却并非参战最好时机。皇上,御王,景王全都参战。他们个个手里都有数十万,乃至上百万的大军……他们此时并未对我这里动手。不是未察觉,而是没放在眼里。”
一个病好没一年的废物皇子,十万散兵游勇,一片荒凉的城池。不管怎么看,都不值得他们放在眼里。
现在他带着人投进去,就跟溪水流进大海,瞬间便再无形迹。
“到不如让他们斗。哪边弱了,咱们就帮哪边一点,让这场仗,找得久一些才好。我们可以修身养息,养民练兵。”
七景直接咧嘴笑道:“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