挎着一个绿色军用书包走在这样的山路上,燕破岳一直抿着嘴唇,他脸上的表情比头顶的天空更阴沉,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上一句话。
走了四五个小时的山路,汗水已经浸透了燕破岳的衣衫,混合着尘土黏在皮肤上,腻得让人难受。狠狠甩掉一片黏在额头上的树叶,望着眼前又出现的一座山峰,燕破岳从牙缝里挤出一声低语:“太长了!”
“当然长了!”
萧云杰吹出一个足有铅球大小的泡泡,在爆炸后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他伸出灵活十足的舌头,围着嘴唇打了一个转儿,就将炸裂的泡泡糖一丝不挂地扫回嘴里,一边用力咀嚼,一边回答道:“足足四十里山路,最起码还得再走两个小时才能赶到目的地,除了我这个冤大头,有谁愿意陪你夏天顶着个大太阳往山沟子里钻?”
在他们前方,是大山,在他们身后,是大山,在他们的左右两侧,依然是大山。他们脚下这条三尺多长的土路,就是连接这片大山与外界的唯一通道。燕破岳横着在路上走了一遍,他只有十六岁,个子还没有长全,只有一百七十公分高,但是这条路对他而言也只有一步半那么宽。
“你说,吉普车能走这样的路吗?”
萧云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别说是吉普车了,就算是手扶拖拉机都没戏,你小子以后想见你姐,又懒得走路,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想办法搭上一辆骡车。”
“我呸,什么我姐,那个野蛮到爆的死丫头,凭什么做我姐?”
燕破岳瞪起了眼睛,萧云杰也不以为忤,专心地和嘴里的泡泡糖战斗,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脚步轻快地走着,一直到了两个小时后,当他们跟着山路一路盘旋着绕上一个山坡时,一个坐落在群山之间的小山村,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几十幢青砖与土砖混合的瓦房,横七竖八的依山而建。这种瓦房下半部分用青砖砌垒,保证房基足够坚固不会被雨水浸泡后变得松软,剩下的三分之二墙面则是用村子里人自己打制的土砖层层叠起,又往上面涂抹了一层混合了麦杆的泥皮,这样既能挡风遮雨,又能省钱省力。
由于远离城镇,平时鲜有外人到访,这个小山村并不需要刻意做什么防盗事务,他们用树篱把瓦房一围,就算是划地为界成为自家院落,在院子里,女人们搭起木架,种起了丝瓜和葫芦之类的植物,到了夏季植物的藤蔓依着木架盘绕,自然而然就成为一个天然凉亭,而且还有蔬果可以吃,算得上一举数得。
这个人迹罕至的小山村,就是燕破岳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苦水村。
据说就是因为在村子下面的山脚,有一个自东晋时代就存在的苦水泉,人们才会慢慢聚集,直至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小山村。
有一口泉水,就有了一个村子,这样的因果关系,如果在平时听到,燕破岳一定会放声大笑,但是现在看着那座小山村外面挂起的红色喜布,听着稀稀拉拉的鞭炮声,燕破岳嘴角抽动,无论如何都无法笑得出来。
生活在这个小山村里的人们,就算是双手空空,也需要七个小时才能走出这片群山,接触到外面的世界;他们这里没有电源,自然也没有电视,没有电灯,他们就算是想喝水,都要用扁担挑起水桶,走到山脚下的苦水泉那儿,再将泉水挑慢悠悠地挑回家,这一来一去的时间,最起码也需要三十分钟……
野蛮女人就要嫁到这个小山村,成为这里的一员了。燕破岳真的无法想象,在这样一个和外界绝隔,时间已经变得如此廉价世界,生活一辈子是什么样子!
突然间,燕破岳想到了那个放羊的老头,想到了一个不是笑话的笑话……记者问一个放羊的老头,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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